合縣。

此地的守將吳將軍,也是心懷大義之人。

他從梧國使團口中得知,北磐入侵之事,一番思量之後,隨即同意了合作,聯手對抗北磐,守護合縣。

合縣城中,在梧帝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做的戰前準備。

亥時一刻,北磐壓境。

梧帝身著金甲,站在合縣城門之上。

於十三和吳將軍,一左一右陪在他的身側。

城門之外,錢昭帶兵端坐馬上。

再往遠約莫百米地。

左側孫朗命人準備好了竹箭,右側元祿也令人設好了埋伏。

北磐大軍齊步前進。

沉甸甸的腳步聲,仿若一步步踏在眾人的心口。

北磐大軍的先鋒隊,即將逼近合縣城門百米之際,元祿率先出手,孫朗緊隨其後。

雷火彈炸響。

漫天光火之中,大批一米長的竹箭射向敵軍。

城門之上,於十三抬手:“放箭。”

一聲令下,黑壓壓的羽箭遮天蔽地。

大戰拉開序幕。

錢昭不顧肩頭傷勢,一馬當先,率兵迎上北磐先鋒。

於十三、元祿、孫朗紛紛加入其中。

他們周身都縈繞著一層護盾,雖說不如隧臺上時那般堅實,卻依舊有些防禦的功效。

北磐先鋒隊之後,大軍最前方。

風子黎遠遠望著那幾個六道堂幾人。

他看著那幾人周身的護盾,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喃喃道:“主子啊主子,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於十三輕功最好。

人群之中,孫朗看了他一眼,默默點頭。

於十三心領神會。

孫朗一手高高舉起傍身的鐵皮護盾,於十三一腳踩上護盾,飛身而起,手中弩箭射向北磐大軍前方的統帥。

風子黎目光一凌,快速側身躲開。

弩箭在他側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於十三看清了風子黎的臉,頓時心尖一顫,眼中流露出些許震驚之色。

風子黎思索片刻,開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牽馬計程車兵答道:“亥時三刻。”

風子黎點了點頭,漫不經心道:“嗯,到飯點了,撤。”

此言一出,周圍的帶隊統領,齊齊扭頭看向他。

他身邊的副帥,滿眼錯愕:“這是戰場,豈容你如此兒戲?”

風子黎轉頭看向副帥,不甚在意的笑道:“本帥是爾等推舉所得,你一介副位,有何資格質問本帥決策?”

副帥咬了咬牙,掏出一枚狼牙串鏈,沉聲喝道:“狼主有令,攻破天門關之後,需立即拿下俊州、合縣,不可違背!”

風子黎目光冷了下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副帥怒不可遏:“你一個低賤……”

下一秒,寒光閃過。

風子黎的手中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了副帥的咽喉。

副帥手中的狼牙串鏈掉地,他自己也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臨死之前,他一手捂住喉嚨,一手指向風子黎:“你……”

副帥捂住喉嚨的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溢位。

他話還沒說完,就徹底嚥了氣。

風子黎聲音微沉:“本帥該如何行事,還是等到兄長來了之後再說吧!”

他說罷,環視周圍帶隊統領。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風子黎手中長劍的劍尖還在滴血,他語氣分外冷冽:“那邊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

“安梧兩國之人,身邊有異術相護,本帥不願你們白白送死,奈何有人實在是不長眼。”

“大戰在即,軍中怎能有兩位話事人?”

“爾等今日看清楚了,動搖軍心者,格殺勿論!”

他說著便用劍指向副帥的屍體:“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撤!”

周圍的帶隊統領面面相覷,他們沉思一番之後,皆是垂首應聲:“是。”

北磐大軍的先鋒隊,幾乎被滅了個乾淨。

剩下的大部隊,怎麼來的,就怎麼原路返回。

另一邊。

六道堂幾人,帶兵回到了城中。

合縣城門之上。

梧帝看著跪在他面前的軍中斥候,聽著此人的稟報,眉頭越皺越緊:“你再說一遍,北磐人因何撤退?”

軍中斥候似乎也覺得不可置信。

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不確定:“北磐統帥聲稱到飯點了,所以要撤兵。”

“他們的副帥不認同,北磐軍中內訌之後,副帥被統帥斬於劍下。”

“現如今,北磐副帥的屍體已被帶回城內,確認死亡無誤。”

梧帝轉身,一手搭上城牆石壁:“朕也經歷過,大大小小的不少戰役,可從未見過這般荒唐之事!”

“北磐統帥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

“聲東擊西?以退為進?他們莫不是還留有後手?”

他想了想,急聲吩咐道:“快去檢查軍中糧草!”

合縣縣衙。

梧帝端坐高位。

吳將軍等幾位合縣守將坐在左側一排。

於十三、錢昭、孫朗、元祿坐在右側一排。

吳將軍開口道:“方才檢查過了,軍中糧草沒有問題,北磐應該不是想進行圍城。”

“更何況,合縣左連俊州,後面就是蒼松嶺,那兒有我們安國最大的糧倉。”

“就算軍中糧草被燒燬,我們也不會因此被困死於合縣。”

梧帝聽聞此言,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六道堂已查到,北磐右賢王死於行軍途中。”

“如今的北磐統帥,乃是他們王室之人,算是狼主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一戰贏得輕鬆,應該是北磐王室兄弟不合,才鬧出了此等窘事。”

“狼主此時正在天門關外收攏各部,且派了左賢王來到合縣。”

“若此次這北磐傾盡全力、捲土重來的話,恐怕,我們也沒有還手之力了。”

吳將軍身旁的將領答道:“還有我大安呢,過幾日,援軍也該到了。”

梧帝反問道:“派去俊州傳遞訊息的人,還沒有迴音嗎?”

話音剛落,門外有一位將領快步走進,朝著梧帝跪下拱手:“末將無能!”

梧帝:“怎麼了?”

那個將領答道:“末將親自去了俊州,可那俊州刺史,根本不相信北磐人攻進了天門關。”

“非但如此,他還想拘了末將。”

“只因為洛西王殿下前日奉詔回都路過俊州,說什麼天門關固若金湯,還說吳將軍早與貴國勾結,意圖謀反。”

“末將也是拼死才飛馬逃了回來!”

聽到這兒,六道堂幾人都站了起來。

孫朗大聲怒斥:“他們怎麼這麼蠢?天門關有沒有北磐人,派幾個遊哨去探查一番,不就都知道了!”

錢昭斷言道:“其中有詐。”

吳將軍嘆了口氣:“俊州刺史是沙東部的人,二皇子此番回去是要立太子的。”

“自然他說什麼,俊州刺史就信什麼了。”

眾人聽聞此言,都察覺到了陰謀的氣息。

梧帝決定派一個人前往安都,務必得讓安帝知曉合縣的狀況。

於十三在戰場上,高高躍起射殺北磐統帥時,不慎扭傷了腳。

錢昭肩頭傷勢再一次崩裂,惡化起來。

孫朗最擅長防禦,得留下來護在梧帝身邊。

此事,最終落在了元祿身上。

片刻之後,房中眾人商議完,各自散去。

是夜。

縣衙偏僻之地的一個屋中,六道堂幾人再次聚在一起。

於十三想起風子黎的身份,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大家。

就在此時,楊盈突然推門而入。

她快步走到元祿身旁,眼眶微紅:“我聽旁人說,你要去安都送信?”

元祿點了點頭:“是,不過……”

楊盈眼淚當即落了下來。

她踮起腳尖,雙臂攬住元祿的脖子,緊緊的抱住了他:“我答應你。”

“這世道這麼亂,我害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元祿,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

“所以,你一定要安好的回來,我就在這兒等著你!”

於十三、孫朗、錢昭,三人都很有眼力見的背過身子,離那兩人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