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枝跟著太子一行找到皇上的時候,秦將軍為護駕身中一箭倒在地上。泰康帝不會武功,倒也不是完全不會,做皇子的時候,騎射功夫都是學過的,只是這麼多年早就荒廢了。

他身邊的侍衛被刺客纏住,伴駕的文臣大半倒在地上,此刻他身邊只有他的大太監隨喜公公,非常狼狽。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響起,太子等人臉色鉅變,“父皇小心!”

“皇上當心!”

“皇上!”

一支勁弩正對著泰康帝心窩射去,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速度極快……

太子拼命往前奔跑,“父皇!”可距離太遠了,他無計可施,他的聲音裡透著絕望和悲愴。

泰康帝心頭大駭,死死盯住閃著藍色光芒的箭頭,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好似被什麼禁錮住了一般,動都動不了。

箭頭已到身前,無命休矣,泰康帝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電石火光之間,餘枝動了,她右手一揚,長鞭飛出,後發先至,纏住了那支勁弩,生生把它拽住了,此時箭頭離泰康帝只有一寸的距離……雖沒射中,但勁弩襲來的那股勁氣卻逼得他朝後倒去,幸好隨喜公公墊了一下,他才沒摔在地上。

“父皇!”太子帶著劫後餘生的驚喜跌跟搶臉跑過來,“父皇,您沒事吧?”

泰康帝剛要擺手說沒事,“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父皇!快,護駕,護駕!”太子嚇壞了,大聲喊著。呼啦啦圍上來一群人,團團把泰康帝護在中間。

這時,去搬救兵的聞九霄也到了,場上的形式立刻反轉,刺客死的死,被擒的被擒,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泰康帝吐了那口血後反而覺得輕快了些,他按著太子的手站起來,飛快下達一道道命令,把整個皇家獵場都控制起來,嚴格排查可疑之人。

最後,他看向攔下勁弩的餘枝,十分驚訝,“是你!”

太子給餘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前,“父皇,她便是小聞大人的夫人。”

泰康帝當然知道她是誰,當初在皇宮裡鬧了那一出,他還記憶猶新呢,畢竟膽子大成這樣的女人可不多見。

上回那場鬧劇,他被逼著重罰了白嬪,對餘枝的印象自然不好。白嬪再有錯,那也是他的妃嬪,聞三少夫人這樣大剌剌地鬧出來,他的臉面也不。

可人家現在卻救了他……泰康帝的心情有些複雜,“好,餘氏是吧?巾幗不讓鬚眉,好樣的。”

“臣婦見過皇上。”餘枝行禮,面無表情地應答,“這是臣婦應盡的本分。”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臣婦鄉下人,也就力氣大點,這也不算什麼。”

這只是力氣大點嗎?那可是勁弩,百步之外可殺人,速度之快,夾有雷霆萬鈞之勢,叫人防不勝防。她卻以一己之力攔下了勁弩,這樣大的力氣怕是整個大慶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泰康帝嘴角抽了一下,這個餘氏肯定還記恨白嬪欺負她的事情,力氣這麼大,心眼倒是不大。不過,女人嘛,小心眼,愛記仇,都是正常的。何況人家切切實實地護駕有功,他身為帝王,還能跟個婦人一般見識?

“餘東家,你的手?”太子看到餘枝滿手是血,張靜婉也注意到了,一臉關切,“你傷著手了?”

餘枝低頭看了一眼,“哦,沒事,皮外傷,鄉下人皮糙肉厚,過幾天就好了。”生生攔下射出的勁弩,她若毫髮無傷,也太逆天了吧?也就那一瞬間,餘枝決定還是受點傷吧,她低頭又看了一眼,“虎口震裂了。”

泰康帝的嘴角又抽了一下,確定了,這位果然小心眼,“快傳太醫,給聞三少夫人看看手傷。”

餘枝只好再次謝恩。

泰康帝每次來行宮避暑,都是停留個把月,若天氣實在炎熱,呆上兩個月也是有的。唯有這一次,第三天就匆匆回京了。太子沒跟著一起回去,皇上遇刺,這是天大的事情,他自然要留下來查清楚了。

好幾位大臣也留了下來,因為傷勢太重,經不起車馬勞頓,其實他們特別希望能跟隨皇上回京,他們被嚇破膽子了,覺得行宮一點都不安全,奈何傷勢不允許,只能留下養傷。

餘枝也跟著回去了,泰康帝欽點的,讓她和太子妃一起伴駕。對此,大臣的態度可好了,沒一個站出來說不合規矩的,畢竟那天的事情有些人是親眼看到的,這位的力氣可大了,連勁弩都能攔住,有她在,大家都安心不是?

何況,聞三少夫人救駕的功勞是實打實的,只要她不作死,這輩子的榮華富貴穩穩的,這些大臣都是聰明人,交好還來不及呢,誰會傻的去得罪?

泰康帝派侍衛把餘枝送回府,都沒等到隔天,下午,平北侯府就來了傳旨的太監,宮裡的賞賜也到了。

餘枝護駕有功,被封為縣主啦!

這訊息一傳出去,整個京城的女人都酸了。什麼,那個空有美貌的棒槌成縣主了?什麼,救駕有功?沒搞錯吧?那個餘氏,除了心直口快,除了不懂規矩,她還有什麼優點嗎?

總之,就是一個不信。哪怕有在現場的人證實,她們也覺得那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有的甚至還陰陽怪氣地嘲諷,“鄉下人成天下地幹活,力氣大點有什麼稀奇?”

哈,倒是跟餘枝在泰康帝跟前說的話不謀而合了。

婦孺和文臣可能不懂,然而武將心中卻清楚得很。皇上新封的這位縣主,可不是力氣大點,而是神力好嗎?光力氣大就想攔住勁弩?哈,能有點常識嗎?你去攔一個試試,別給習武之人丟臉了。這位新縣主肯定身負武藝,還十分高強。

嘖嘖,說起來還是小聞大人有眼光,管他什麼出身呀,鄉下人呀,落著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餘枝倒不覺得怎樣,不過是個名頭,又沒有封地,說起來還不如賞賜的布匹玉佩等物實惠呢。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這次的刺殺是誰謀劃的。能使動軍中的人,這跟造反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