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龍嘯彷彿要刺破耳膜。

眾人雖不見場中情況,卻知凌白凶多吉少,連生性喜好樂子的他們也頗為惋惜。

在凌白表露出足夠的實力後,其實明事理的男弟子都倒向他,喝彩助威聲也不小。

畢竟這到底是宗門原生培養的天才,雖然令人嫉妒厭惡,卻也是自家人,非是什麼大師兄可以碰瓷的。

誰更親,在場的長老和弟子都門兒清。

場下,常霜卿卻俏臉緊繃,纖手都攥出了紅印,青絲飛舞間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入場。

真該死,賤人,他怎麼敢!

感知到水龍術的一剎那,她心中殺意已經快要滿溢位來,體內靈力翻湧時刻準備救人。

但緊接著,她似乎是察覺到什麼,緊繃的身體略微放鬆,周身殺意也漸漸平息下來,表情逐漸由猙獰,轉為詫異,最後再變成仰慕和崇拜。

場中劍光縱橫,如墨般的月影分化成數十道鋒銳的劍氣,斬得龍頭七零八落,光澤暗淡,卻仍無法阻止其餘下的強大威能。

水龍似是翻湧的大海,鋪天蓋地朝凌白碾壓而來,彷彿要將他粉身碎骨。

長孫良見狀站起,眨眼就來到鬥技臺,準備出手。

卻見凌白表情淡然,雙手高舉霜華劍,渾身靈力盡數灌注其中。

殺意如墨宛若實質,其中隱約還閃過幾絲電光,它們儘管微弱卻呈現璀璨的電光藍色。

它們剛出現,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霸道剛猛的靈力震顫起來,發出如同上千只怪鳥的鳴叫,震懾人心。

這是!

長孫良瞳孔微縮,連帶著手中救援的動作也停滯下來。

下一刻,無可匹敵的藍光呈蛛網狀,宛若深淵的巨口,瞬間就將水龍吞噬。

盛大的光芒在殺意的加持下,卻不似初見時般光明正大,反而有些陰毒的味道,更重殺伐。

濃霧頃刻間就被蒸發。

孱弱的水靈氣,根本不是雷靈氣的對手,宛如臣子見了君王,灰飛煙滅。

電光在分化了水龍後,仍不消散,竟順著殘餘的水靈氣,導向釋放主人,宛若驚鴻,竟讓凌冷都難以反應,臉色大駭。

他認出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雷靈氣!

傳說只存在於劫雷中的靈力,論霸道剛猛,破邪除祟可稱天下第一。

九州大陸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次性法器——震天雷。

也是以天劫的雷靈氣為原料製成,威力強悍爆裂,一階上品就能破防築基。

凌白所御使的雷靈氣,儘管看著不太純淨,極其孱弱,遠不如震天雷,甚至傷不了他的肉身。

可其對神魂的殺伐,卻連現在的他也頗為忌憚,若真被命中,神識怕是會受到損傷。

他想躲,卻實在來不及。

縱然他身法飄柔,可再快怎比得上傳導中的雷霆?

這近乎於光的速度,一旦被鎖定,就是降維打擊。

他喉頭悶哼,只覺頭皮酥麻,太陽穴都快燒起來,疼痛難耐,眼睛都有些泛起金星。

腳步踉蹌,為阻止雷霆在識海攻伐,凌冷不得已釋放出煉氣後期的修為,這才將侵入的雷光迅速覆滅。

等他抬起頭時,卻是對上凌白玩味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隻慘敗的落水狗。

血氣上湧,凌冷臉頰漲紅像是熟透的柿子,卻是不顧鬥法前的承諾,就想要直接動手。

“凌冷動用築基修為,這場鬥法,凌白勝。”

長孫良適時出現在凌白身前,微笑著注視著擇人慾嗜的凌冷。

“本場鬥法均有陣法守護,留影石記錄,凌冷師侄可有異議?”

“沒有,凌白師弟術法精湛,卻是羽翼有成,不在要我這師兄的教導。”

聲音彷彿從牙縫裡擠出,凌冷心跳快得要衝破胸腔,半是羞惱半是憎惡。

他敗了,居然敗了!

他堂堂玄門正宗,築基有成的少年英傑,同階鬥法罕有敗績,越階殺敵都是家常便飯,竟會敗給一個小小煉氣?

萬人敬仰的他,敗給了個瞧不上的腌臢附庸,敗給猴子?

就像成年人打不過一隻肥鵝,頗有些懷疑人生。

強烈的自尊心在折磨著他,凌冷難以置信,只想將凌白扒皮抽筋。

他苦心經營多年,戰無不勝大師兄的聲望,算是跌掉大半。

往後若是同門提起,他曾輸給過區區煉氣,他要如何在道友和師尊面前自處?

他快恨死凌白了。

與其相反,凌白此刻卻是很爽,心中暢快無比。

他老早就看不爽凌冷跩兮兮的模樣了,區區精英怪,主角跟班都不是,在我這個天驕面前,狂什麼?

“那還多謝大師兄賜教,可惜沒有見到築基榜的風采。”

凌白得勢不饒人,語中嘲諷之意氣得凌冷咬牙切齒.

他二話不說,從袖中扔出一物便走,也不管凌白接不接得到。

凌白勉強接過,險些栽倒,翻手一看,卻是塊巴掌大小的土黃色靈物。

龜息土,土屬性築基靈物,凌冷倒是沒那個臉當眾食言。

“原來這就是玄門風采啊,師兄果然是玄門正宗,出手闊綽,師弟受教。”

凌冷聽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他加快腳步,只想遠離這片是非地。

他都快道心不穩了。

“他竟然真的贏了大師兄?”

“那可是大師兄,築基真修,築基榜第七十二的天才,居然真的贏了?”

耳邊的驚呼刺得凌冷心痛,接著如潮水般的歡呼幾乎響徹他的耳膜。

眾弟子皆如夢初醒,振奮難耐,呼喚著凌白的姓名,眼中難掩崇拜。

附庸外門竟真能鬥敗玄門正宗?他們碧水閣從今天起也有了這等天驕,往後他們在外行走,也有了些談資,就算凌白將來也升往凌雲閣,可也會念及幾分同門之誼。

最重要的是,凌白讓他們看到,資質拙劣也能追上天驕,甚至將他們擊敗。

少部分人原本暗淡的向道之心,在鬥法的鼓舞下,竟有些熱血沸騰。

至於大師兄?上宗空降的管理罷了,除了女弟子,抱歉真不熟。

“站住,你以勢壓人,欺負了我家郎君,還想走不成?”

凌冷就要逃走時,突然被人從身後叫住,聲音冰冷陰沉。

他轉過身,一道倩影已與他遙遙相對,毫不掩飾的殺意將他死死鎖定。

“我們的鬥法,還沒開始呢,郎君的公道,自有我討回。”

“呵,取死有道!”

五官陰翳,凌冷再無餘力保持假笑,冷漠的眼神像在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