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爪爪的小獸崽,小身子倒在了地上,顫巍巍的舉起了爪爪。

凌奕看的愣住。

他揉了一下眼睛,跟前虛弱舉爪的小獸崽兒,還是沒有消失。

“你,你穿什麼東西?”

這麼一隻小獸崽,凌奕倒不至於害怕,他蹲下來,試探性的伸手戳了一下。

他這回沒戳爪爪了,戳的是小獸崽的身子,軟軟的,也髒髒的。

有潔癖的凌奕,在戳完之後,擦了擦手指。

看到這一幕的小糰子:“???”

小糰子氣的爪爪都要抽搐了。他倒在地上,嘰嘰叫:“壞哥!還嫌崽崽髒!”

他變得這麼髒兮兮的,都是為了救哥!

小糰子氣的快要撅過去了,惹小糰子生氣的罪魁禍首,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哄一鬨糰子。

“你長得真奇怪。”

凌奕這回只用眼睛打兩隻小糰子,沒在上手戳了。他打量了幾眼,就要把小糰子打發走:“我現在自身難保,實在沒法兒養你這麼個小東西。”

“我們有緣再見。”

凌奕說完,站起了身子,想趁著如今大亂的形勢,偷偷溜出去。

可他剛跨過小糰子,準備走。

小糰子就舉著爪爪,抱住了他的腿,小身子都掛到了他腿上。

凌奕低頭:“你這是強行碰瓷。”

小糰子嘰嘰叫了兩聲,一雙溼漉漉的漂亮圓眼睛,看他的時候都似乎帶著怨念。

對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小東西,凌奕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問他道:“你黏著我,是什麼意思?是想帶我出去?”

小糰子點了點腦袋。

他的嘰嘰聲,凌奕實在翻譯不出來。

小糰子在發現跟他嘰了也是白嘰後,索性就閉上了嘴巴,全靠小爪子揮舞。

他試圖用小爪爪給哥打爪語。

這會兒環境不好,四周都是在救火的人,他要是這個時候變回小皇子崽崽,太危險,也太打眼了。

小糰子的爪爪都要揮出殘影了,凌奕才能勉強明白的意思。

關著凌奕的房門,從外頭上了鎖。

小糰子用爪子指了指窗戶,示意哥翻窗。

凌奕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在前面給他打樣的小糰子,他沒忍住,嘀咕了一聲:“這愛翻窗的喜好,倒是跟小七似的。”

提到了小七,他眼底也沉了沉。

他被關在這裡,打聽不到訊息,所以他也不知道,小七有沒有被抓到。

想到小七在馬車上跟自己說的話,什麼算卦,還有什麼要倒黴……

他那會兒還不信來著。

現在看來,小孩子的直覺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小七定是察覺到了他要倒黴,所以這幾天才會這麼小心翼翼的,幹什麼都怕遇到壞人,遇到危險。

是他沒有聽小七的話。

“嘰!”

凌奕還在想著自家小七,而窗戶上的小糰子,已經在催促的拍窗了。

他學著小糰子,勉強爬了過去。

然而剛一落地,就有人發現了他。

還有人想把他關回去。

凌奕擰著眉頭,絲毫不慌的跟人對視著:“你們把我抓過來,放到現在還不殺,定然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

“現在這裡失了火,你們把我關回去,就是讓我去等死,我要是死了,你們今日這大費周章的行動,豈不是全都做了無用功?”

不得不說,凌奕的情緒還是保持的很穩定的。

他這些話說出來,想把他關回去的人,也遲疑了。

為了把面前的這個皇子抓到,他們的機關,人手,還有前後花的時間,這些都有的算。

如果到頭來,這個皇子還沒了,他們還真是虧大發了。

“老實點兒,別耍花樣。”

剛才攔著凌奕的人,攥著他的手臂,準備把他給轉移走。

這一片到處都是火,火會產生濃煙,而濃煙吸多了,人就救不回來了。

他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去回稟完周帝,然後再按周帝的命令列事了。

他咬了咬牙,自作主張的把凌奕給帶走了。

“我這是在救你的命,你給我老實一點兒,乖乖跟著我走。”

穿著一身黑的絡腮鬍男人,嘴裡不停的警告著讓凌奕安分點兒。

老老實實被他牽著的凌奕,聽到最後都聽不下去了:“我沒打算跑,我這不是在跟著你嗎?”

他又不傻,這人把他帶去更安全的地方,他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至於剛才給他引路的小糰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他身邊。

小糰子實在是太黑了,除了一雙眼睛亮亮的,整個小身子黑的跟煤炭似的。

他往黑處一站,人走到他眼皮子底下都不一定能發現他。

凌奕跟著絡腮鬍轉移。

貼著牆根,專挑暗處走的小糰子,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他完美的偽裝了自己!

而且除了被哥踩爪爪外,他還很機靈的沒有讓第二個人踩他的爪爪。

他還小呢,爪爪可嫩了。

今天走了這麼多路,他的爪爪本來就很疼了,要是再被踩的話,他的爪爪就要壞掉了。

爪爪對於他們小幼獸來說,是很重要的。

凌奕跟絡腮鬍在前面走,小糰子在後面跟。

在發現他們要轉移到地宮的另一側後,小糰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

下一秒,小糰子放棄了繼續跟著哥,他加快了速度,衝到了前頭,然後接著放火。

他要把所有人都逼出這個地宮。

小糰子放起火來,一回生二回熟。

而等另一頭的火也燒上來時,周帝徹底怒了:“是誰幹的?!我們中間出了奸細!”

這火燒的突然,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是有人在故意縱火。

在地宮裡放火,不是奸細還能是什麼?!

周帝陰冷的目光掃視著圍在他身旁的人,包括半路折返回來的水水娘跟水水。

水水娘被他的眼神,看的打了個哆嗦。

她下意識的抓緊了水水的肩膀,力道有點大,讓反應遲鈍的水水都痛到皺了皺臉。

火讓溫度迅速上溫著。

周帝身上已經熱出了汗,他身上出著汗,臉色卻發冷:“苟相國,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被點名的苟相國,搖了搖頭:“陛下,微臣實在不知。”

“依微臣之見,眼下我們需要換個地方,否則等火勢徹底蔓延開來,恐怕會損陛下龍體。”

他們這個叛國隊伍,儼然已經在內部稱帝了。

周帝甚至還有一把龍椅。

只不過,他這把贗品龍椅,還是比不上真品尊貴。

周帝看著龍椅以及這地宮的擺設,他們這一走,很多東西根本帶不出去。

想想這些東西要付之於大火,周帝就覺得肉痛。

做反賊是要有很多錢來支撐的。

周帝偷偷摸摸的搞出來的錢,跟凌帝的國庫也沒法。

啟朝雖又小又弱,但地理位置是真的好。

地理位置好,也造就了氣溫好,啟朝的糧,還有各種東西都很值錢。

“走。”

在生死攸關之際,周帝還是舍了這地宮,選擇了保命。

他帶著一眾心腹離開,而另一群人在負責給他們打掩護。

“把皇子給帶上。”

周帝在離開時,還提到了皇子。

他這一波損失慘重,皇子在他手裡,好歹能換點利益。

一行人在大火中的轉移,慌慌張張的,沒有半點的從容。

凌奕在等機會,小糰子也在等機會。

水水……也在等著機會。

亂哄哄的人群,一塊走著,一股子熟悉的香,在人群中散了開來。

苟相國在嗅到這香後,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嗅了好幾下,才臉色陡變:“是迷藥香。”

這迷藥香,在抓皇子的時候用過。

苟相國的話音落下,周帝及他旁邊的人,目光立即鎖定到了水水娘身上。

這香,是水水娘調製的,也是她來保管的。

“不,不是我。”

水水娘被擠在人群中,剛和水水擠散,她還沒來得及找到水水,就聽到了苟相國的話。

“我的香……我的香丟了。”

水水娘丟完了水水,又發現自己的香也丟了。

她不敢置信的更大的眼睛,在腦海裡已經不可控的想象出了水水偷她香的畫面。

“不可能。”

水水娘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水水為什麼會這麼做,他不可能會這麼做。”

她雖不是水水的親孃,但看見水水被欺負了,她也會上前阻止。

她在家的時候,也會給水水做飯。

她在水水眼裡,就是親孃啊。

水水娘不能接受水水可能偷走了自己香的事實,可她還沒有從這個打擊中緩過身來,一抬頭,就看見了周帝冷的可怕的臉。

周帝長相併不好看,他做出這副冰冷的表情來,實在是很滲人。

水水娘幾乎是瞬間,就把責任推到了水水身上:“陛下,是我沒看好水水……”

“水水跟皇子認識,關係還很好,他定是知道皇子在這裡,所以去救皇子了。”

“陛下,我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他竟然連我這個娘,都敢背叛。”

水水娘說著說著,就泫然欲泣起來。

她模樣不錯,這副垂淚的嬌弱姿態,如果放在從前,會招來周帝的憐惜。

可這會兒,周帝恨不得弄死。

迷香是用藥草製作出來的,且這香裡還摻了一種毒,他強壓下情緒,命令人把水水娘給看住了帶走。

等離開這裡,他還需要水水娘去調製解藥。

水水孃的迷香很好用,對別人好用,對自己人也好用。

大火,迷香,他們白日裡的那些機關,如今都在一樣一樣的被還回來。

小糰子只會帶路,沒法把哥從壞人手裡搶過來。

就在他急到爪爪都要亂打轉時,他看見壓著哥的人,毫無預兆的倒了下來。

壞人倒下來,露出了身後正拎著棍子的水水。

小糰子:“!”

小糰子圓溜溜的眼睛裡,倒映著拎木棍的水水,他在這一秒鐘裡,小腦袋瓜裡都滿是欽佩。

“嘰。”

好棒!

小糰子眼睛亮晶晶的,興沖沖的給他們帶著路。

水水有木棍有迷煙,最最重要的是,他有水水娘這層關係,遇到的人對他根本都不設防。

這些人還都以為他也是自己人。

水水在碰到人時,也不多說什麼話,只別人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怎麼過來了?”

“人多,找不到。”

“找不到你娘了?你娘還真沒說錯,你還真是個小傻子。行了,跟著我走吧,還有皇子,不要反抗。”

威脅的話又一遍說出來。

凌奕聽的人都麻了。

而水水小臉認真的回答完人的問題後,跟在對方後面,趁人不注意就是一棍子。

他砸的穩準狠,看的小糰子都不由得拍爪爪,想給他鼓個掌。

在默契的配合下,他們還真的揹著人,一路磕磕絆絆的走了出來。

在重見天日的剎那,水水蹲下來,一手抱住了小糰子,一手牽起了凌奕的手。

“要跑。”他言簡意賅的說道。

他們這一路能走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走出來後也不能浪費時間。

否則被追上,他們可能都會死。

“好,跑吧。”

凌奕對跑路沒什麼意見,但對他還抱著一隻小糰子有點意見:“你把這個小東西放生了,我們倆跑就行了。”

帶上這麼個小東西,跑路都要多擔點分量。

水水搖了搖頭,把小糰子抱得緊緊的。

“爪爪疼。”

他還記得小糰子的爪爪不舒服,所以不能讓小糰子自己跑。

“你這麼關心這個小東西幹什麼?”凌奕實在是不解。

水水牽著他的手,已經帶著他跑了起來。

而凌奕問的問題,直到他們跑到了很遠很遠,也跑到了天色全黑,他在找容身之處的時候,才慢吞吞的回答道:“是小七。”

凌奕:“?”

凌奕:“什麼?”

凌奕正在把這個容身之處收拾一下,這會兒天太黑了,他們貿然找路,恐怕會更危險,所以這一夜他們要在這裡休息。

水水回答問題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凌奕一開始都不知道他在回答自己哪個問題。

直到他們全部坐下來,包括小糰子也怒氣衝衝的走到他面前,水水指了指小糰子,對著他清晰的重複道:“是小七。”

這個被哥嫌棄的小東西,是小七。

水水在說完話後,看凌奕的眼神也透著茫然:“你喜歡小七啊。”

水水雖然跟他們接觸到的時不是很長,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哥很喜歡小七。

可是剛才,哥嫌棄小七嫌棄了一路。

“水水,你是不是腦袋不舒服?你在說什麼胡話呢。”

凌奕伸手探了探水水額頭的溫度,溫度一點都不燙,他靠著背後的石頭,對水水說的話只覺得是胡言亂語。

“這麼個黑乎乎的小東西,跟我的小七可對不上號。”

小七白白軟軟的,小東西黑的像是去挖了煤。

最最關鍵的是,他的小七是個人,這個小東西又不是個人。

眼看哥還在持續說著自己不愛聽的話,黑乎乎的小煤團徹底爆發了。

他這會兒也不在意自己掉馬架,會不會嚇到哥。他只瞪著著哥,小黑臉超兇的嘰了一聲。

下一秒,在哥還帶著調侃意味的目光下,他從黑乎乎的小糰子,變回了黑乎乎的小皇子。

小皇子憋到現在,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他仰著小黑臉,指控著面前的哥:“你踩我的爪爪!踩的可疼了!”

“你說我是小煤球!說了好幾遍!”

“不抱我,我想抱你,你都不讓抱!”

“你是壞哥!”

憋到現在的小崽崽,一句接一句的指控著認不出來崽崽的笨蛋哥。

他指控的可起勁兒了,而水水在旁邊還時不時的點頭,像是在附和。

他摸過小七的爪爪,很軟的,不能踩。

兩隻崽一個指控,一個點頭,讓面前的凌奕,大腦都空白了。

他本就虛弱的身子,迎風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