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印記

“那你有親人犯錯被妖族吃掉嗎？”

紀昌默然了片刻，臉上現出羞愧和憤怒之色：“我有一個兒子，他竟然褻瀆了神明，被神明吃掉。

我愧對神明，我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兒子！”

“那你的兒子犯了什麼錯誤？”

“褻瀆神明！”

“怎麼褻瀆的神明？”

紀昌神色茫然了一會兒，繼而憤怒道：“我怎麼知道？神明說他褻瀆了神明，就是褻瀆了。你怎麼敢質疑神明？”

古鑠默然，這些被奴役的人族不對勁兒。但是看著又十分正常。大荒妖族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這已經不是信仰了，從對方的語言和神態上看，紀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犯了什麼錯，但是卻認定自己的兒子褻瀆了神明，而被妖族吃掉。他對妖族沒有絲毫的憤怒，只有作為奴僕的羞愧，憤怒是針對自己那個兒子的。

何至於此？

這不對勁兒！

古鑠陷入了長默，紀昌和紀盛躺在地上，眼神交流。方才古鑠那一拳，讓他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古鑠的對手。但是現在被那隻靈力大手按在地上，卻有感覺這靈力大手似乎沒有那麼強。

究竟要不要反抗？

如果反抗，有沒有逃生的可能？

而就在這個時候，耳邊聽到古鑠的聲音響起來，兩個人不由一個激靈。

“你們從出生到現在，有過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和妖族有關的？”

紀昌想了想道：“我們出生之後，在一歲的時候，要被家中長輩帶著去神廟拜祭神明，接受洗禮。然後，只要我們有空，都會去神廟拜祭。”

“去神廟拜祭？”

古鑠心中一動，神識蔓延出去，籠罩了紀昌，將紀昌身體內外仔仔細細的掃描。但是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沒有發現異常！

只剩下了識海！

古鑠沒有客氣，直接侵入紀昌的識海。紀昌本能的抵抗，但是古鑠在神識中夾雜了殺之通玄，輕易地擊潰了對方的神識抵抗，進入到對方的識海，然後他看到了對方的元神，心臟就是劇烈一跳。

他看到對方的元神眉宇之間，有著一個印記。一條盤蛇的印記。

古鑠的神識向著那盤蛇衝了過去，期間蘊藏著殺意，波的一聲，便將那個盤蛇印記絞殺。耳邊響起了一聲慘叫，古鑠知道紀昌死了，因為自己的殺之通玄在絞殺盤蛇印記的同時，也傷害了元神。

“你你……你對我哥哥做了什麼？”紀盛惶恐呼道。

古鑠看著他，目光陷入沉思。

看來是那個印記影響了他們的思維，在一歲去神廟洗禮的時候，就被妖族烙印下了印記。只是那個時候的印記不知道烙印在哪裡，因為一歲的時候，是不可能有元神的。

這個印記已經不能剝離了嗎？

古鑠仔細回憶自己所有的神通道法，心中勐然靈光一現。

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似乎是直接針對修士的靈魂，無視修士的肉體。

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使用百鬼夜行了。

因為百鬼夜行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沒有了輔助的效果，猶如雞肋。

但是現在……

可以試試。

古鑠祭出了金丹符籙，轉化成陰符，釋放了百鬼夜行。

在釋放百鬼夜行的一瞬間，古鑠便發現了不同。

此時的古鑠有一種自己就是這個百鬼夜行的掌控者。如果說這是百鬼，那麼他就是鬼王。

之前他也只能夠釋放百鬼夜行，但是是無法操控百鬼夜行的。更是對於百鬼夜行的空間無法看到發生了什麼，只能夠聽到。

但是如今不同了。

他發現自己能夠清晰地看到形成的百鬼夜行中，遊動的十個噬魂鬼，而且自己似乎還能夠操控那十個噬魂鬼。

這是因為自己突破化神，擁有了元神嗎？

必定是如此！

百鬼夜行針對的就是人的靈魂，或者元神。所以也只有元神才能夠真正的掌控百鬼夜行。

看來這百鬼夜行真正的奧妙，需要修士突破化神，擁有元神才能夠掌握。

在他的感知中，便見到十個噬魂鬼向著躺在地上的紀盛衝了過去。古鑠心念一動，視覺就是一變。彷彿俯身在噬魂鬼上，是透過噬魂鬼的視覺在看百鬼夜行的空間。

仔細感應，發現自己有著一絲一絲神識之力，附在在噬魂鬼上，每一絲神識附在一直噬魂鬼上。

一隻噬魂鬼衝了上去，卻見那印記活了，張開口一吸，竟然將那隻噬魂鬼給吞了。連同著自己的那一絲神識也被那印記給吞噬了。

那印記明顯的強大了一絲，昂首發出長嘯狀。

古鑠的心中一驚。隨即他又靈光一現。

但是這需要嘗試！

他之前可是不能控制噬魂鬼的，當然之前也不能以噬魂鬼的視角，如今神識能夠和噬魂鬼相連，說不定便能夠控制噬魂鬼。

停！

他有意識地去控制噬魂鬼，果然剩下的就只噬魂鬼停了下來，古鑠心中大喜，然後控制一隻噬魂鬼向著紀盛的元神靠了過去，但又沒有貼的很近，只是在那印記前晃悠。

晃悠一次，兩次，三次……

那個印記終於在本能想要吞噬的驅使下，脫離了元神，向著那個噬魂鬼衝了過來。古鑠意念一動，剩下的九個噬魂鬼向著那個印記所化的蛇衝了過去，開始撕咬那個印記。

但是，那個印記很勐，在九隻噬魂鬼的撕咬下，竟然還又吞噬了一隻噬魂鬼。

這不行！

古鑠心中電轉，他只好現在這種情況依舊不能用殺之通玄，因為此時依舊在紀盛的識海內，一旦用了殺之通玄，會損傷紀盛的識海。想要殺紀盛，古鑠不需要這麼麻煩，他這麼麻煩的嘗試，就是在嘗試能否在不傷害紀盛的基礎上，剝離這個印記，以及剝離了這個印記之後，紀盛會發生什麼變化。

他把紀盛當成了試驗的小白鼠。

陡然間，在那印記之蛇的周圍出現了一個光球，黑白兩色，一下子就將那個印記之蛇包裹在裡面。

太極通玄之太極球。

然後心念動間，便將太極球轉移了出來。古鑠離開收起了百鬼夜行。目光望向了飄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光球。

光球內，那個盤蛇在嘶吼。

古鑠心念一動，太極球內陰陽兩氣絞殺，便將那個印記磨滅成純淨的神識之力。

古鑠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吸收這種令他渴望的精純元神之力。一想到這是一個蛇妖的元神之力，他的心中就本能地有著一種排斥。

剛想要散去，但又想到這種元神之力是否能夠當成一種丹藥的主要材料？

如今的天玄，還沒有專門提供給修煉元神的丹藥。即便是大神丹和小神丹，雖然對元神的修煉有效，但是所佔的比例也極為稀少。

便取出來一個玉瓶，將這個印記生成的能量收了起來，然後才低頭看向了被靈力大手按在地上的紀盛。

此時的紀盛眼中還有著些許迷茫，漸漸地清醒，然後又陷入了回憶之中，之後神色變得極為複雜。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被妖神吃了，想起了自己的侄子被妖神吃了，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在兩歲的時候，就在外面玩，就被一個妖神吃了……

但是……

他心中有憤怒，也有畏懼，還有羞愧，更有迷惑。

他憤怒的是自己的父親，侄子和兒子，明明沒有犯錯，怎麼就被妖神給吃了？

最起碼，他沒有看到自己的父親，侄子和兒子犯錯。

但是妖神的強大讓他畏懼。

可是這羞愧……

為什麼我現在心中有一種父親，侄子和兒子褻瀆了妖神，才被妖神吃了的羞愧？

這讓他迷惑！

不對！

我迷惑的不是這個，我之前根本不會有這種迷惑，一定會堅信自己的父親，侄子和兒子褻瀆了神明，心中只有對父親，侄子和兒子的憤怒，恨不得自己親手打死他們。但是現在為什麼自己會悲痛？

會迷惑？

古鑠看到了他臉上神色的變化，微微嘆息了一聲，揮手散去了按著紀盛的仙元力大手。

看來影響他們的就是那個印記，在他們出生第一次去神廟洗禮的時候，就烙印在他們的識海中，控制著他們的思維，在他們的一生中，一直影響著他們，讓他們對妖族產生信仰。即便是我現在剝離了那印記，他依舊在受影響。

這種影響，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徹底消除，或者是受到什麼重大的刺激。

但是，毫無疑問他們的信仰已經開始動搖了……

嗯？

古鑠眉毛一樣，心中有著一個念頭浮起，也許我能夠好好利用這些妖族的奴僕。

他的目光冷然地看向了紀盛。

他對這些人沒有什麼好印象，哪怕是他們被妖族掌控。但是可以確定，他們的手中必定染著無數人族的鮮血。

在他們的一生中，不知道殺了多少他們心中視為異端的大荒人族修士。

不能因為你們被妖族掌控，就可以原諒。

想要被原諒，那就必須贖罪。

但是，既然答應了放他一條生路，古鑠也沒有想著反悔。

不過，他還有些事情要試驗一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被靈力大手放開的紀盛做了起來，語氣莫名地問道：

“你對我做了什麼？”

古鑠看著他道：“在你的元神中，有著一個妖族的印記。據我的猜測，應該是在你們小的時候，第一次接受洗禮的時候，就被妖族留在了你們的體內。而這個印記影響了你們，讓你們對妖族忠誠，視自己為妖族的奴僕。”

紀盛的神色不斷地變幻，然後看向了躺在自己身旁的哥哥：“我哥他……”

“在我剝離他印記的過程中，死了。你很幸運。”

“我……”

古鑠祭出了乾坤鼎，蜈蚣從乾坤鼎內爬了出來，嚇了紀盛一大跳。

“別動！”古鑠呵斥道。

紀盛臉色變得慘白道：“你你你……你不是答應要放我們離開嗎？”

“只是一個試驗！”

古鑠澹澹地說道，然後在意念中和蜈蚣溝通：“蜈蚣，給他最小的毒素量。”

看到漆黑如墨的蜈蚣爬了過來，紀盛便想反抗，卻見到一柄赤紅的長劍突然出現在他的眉心。就這麼一怔的瞬間，那蜈蚣已經在他的手上咬了一下。古鑠的神識瞬間籠罩了整個紀盛，檢視著這一點兒毒素對紀盛的影響。

紀盛此時本能地開始運功祛毒。

一刻鐘後，兩個人兩種神色。

古鑠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一點兒毒素會慢慢地侵蝕紀盛的身體，估計可以讓紀盛活三年。

三年後必死！

紀盛的臉上現出絕望的神色，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驅除這種毒素，也默查出來，自己也只能夠活三年。他的眼中現出了恐懼又憤怒之色：

“你說過的，要放我們離開，現在我哥哥死了，我也要死了，你說話不算數。”

古鑠澹澹地說道：“你哥哥的死是一個意外，而對於你，我只是說過放你們離開，又沒有說過放你們活著離開！

而且你還有三年的時間，也未必會死。”

“我……你……你什麼意思？”

“帶著妖族的屍體來找我，只要你殺十個妖族，不管妖族是什麼修為，我就給你解毒。”

“真的？”

“不騙你。”

“可是……到時候我去哪兒找你？”

“這個不難，我很快就會名震大荒，那個時候你自然知道在哪兒能夠找到我。”

“如果找不到你呢？”

“生死由命吧！”

古鑠起身，流雲隨身，恍忽間便已經消失了身影。

紀盛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手背上的一點墨黑，最終長嘆了一聲，踉蹌地離開。

千里之外。

古鑠盤膝坐在一棵樹下，他開始再次研究百鬼夜行。他發現現在自己釋放百鬼夜行，消耗非常小，對自己完全沒有了危險。

也不對！

不是消耗小了，而是自己變得強大了。

他現在已經可以釋放真正的百鬼夜行，也就是說，可以釋放一百隻噬魂鬼，當然消耗的金丹符籙也變多了。

他能夠控制每一條噬魂鬼，而且因為有了他的神識沾附，那噬魂鬼變得靈動了很多。他估計這也是因為自己用的是金丹符，如果自己用的是元嬰符籙，掌控噬魂鬼未必就有這麼如意，而且消耗也必定巨大。但是威能必定暴增。

不過，現在這種威能也正好，沒有必要增強。畢竟自己需要的只是引誘妖族留在那些人族體內的印記。

這百鬼夜行應該還有許多秘密，自己慢慢挖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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