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手中便握著一張渡劫威能的符籙,然後便開始灌注神識。

突然,他眸光一動,看到了一點光亮劇烈地震盪空間,如同閃電一般快速,激射而來。

那是……箭!

就在這反應箭,那一箭已經在古鑠身旁不遠處激射而過,古鑠回頭,便見到那一箭已經射到了一個大妖的身前。

“嗤……”

這個時候,那和空氣摩擦而出的尖銳的令人牙酸的鳴叫聲才傳過來。

這箭速竟然超過了音速!

“轟……”

背後的大妖祭出一個大盾,那箭射在了大盾上,雖然沒有射穿大盾,但是巨大的力量,竟然將那大妖撞得在空中後退了兩步。

“嗤嗤嗤……”

一連串黑點激射而來。

連珠箭!

古鑠終止了往符籙中灌注神識,因為他看到了幾個化神修士,已經出現在他的前方,向著那兩個大妖衝了過去,其中還有一個化神圓滿。而在地面上射出連珠箭的那位,也是一個化神圓滿。

身後的兩個大妖眼中現出遺憾,但卻極為果斷,調頭就逃。

古鑠強行安耐住身體的傷勢,目光望向了對面的四個人。其中一個身材偉岸,肌肉隆起如山丘的壯漢,手中持著一柄巨大的開山斧,向著古鑠綻開笑容:

“古鑠,你怎麼這麼慘!”

古鑠神色一鬆,他認出來對方。當初大荒人族各部落聯手突襲青狼廟的時候,見過眼前這位。

大炎部落的首領,軒轅碧。

古鑠嘴角和胸前還有著血漬,但是卻笑了,只是這笑顯得慘然:“被七個化神後期伏擊了,其中還有三個化神圓滿。”

軒轅碧臉色就是一變,探手抓住了古鑠的胳膊,風馳電掣而去:

“快走!”餘下的幾個化神也都臉色凝重,急速遁逃。

“別擔心!”古鑠虛弱的說道:“我殺了兩個化神圓滿和三個化神後期,就剩下剛才被你們嚇走了兩個。”

“啊?”

軒轅碧身形都不由一頓,心中怎麼就不信呢!

“真的?”

“真的!”古鑠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雙目都變得有些迷離。

軒轅碧將古鑠背在了後背上,喝了一聲:“走!”

一行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陰暗潮溼的森林,不時地有毒蟲爬過。生存條件極為惡劣。越往森林深處走,環境越是變得險惡,開始有著霧氣升騰,而且周圍的樹木幾乎一樣,又高達數十丈,遮蔽了陽光,讓人辨不清方向。

一座大湖。

湖邊有著很多木屋。

古鑠盤膝坐在木屋內,正運功療傷。雖然他服食了療傷丹,擔心效果要比生命之泉差得太多,他身上已經沒有了生命之泉,也只有療傷丹可用。如此傷勢的恢復速度就差了很多。

他的傷勢很重,如此重的傷勢也導致了對於毒素的抵抗下降了很多。原本因為這次大荒之行,蜈蚣釋放毒素太多,所以從古鑠體內吸的毒素也多,讓古鑠體內的毒素大為減少。原本毒素已經被古鑠壓制在雙臂和雙腿之中,也就是雙臂齊肩,雙腿齊根往下都是墨黑的。但是經過了蜈蚣那麼大的消耗,古鑠的雙腿墨黑部分已經快到膝蓋了。但是現在又躥升到了齊根部位。而且還在上升。

“呼……”

古鑠吐出了一口氣,呈淺黑色,向著前方飄去,撞擊在牆壁上,那牆壁就被腐蝕出一個大洞,而此時在這個木屋中的牆壁上有著若干個大洞。如果你在屋外看,在這個屋子的周圍方圓五十米左右,寸草不生。

古鑠睜開了眼睛,神色平靜。

就算毒素反覆,但也比剛從蜈蚣殿內出來的時候強了太多。而且自己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七成,再給自己十天左右的時間,自己的傷勢就應該能夠完全恢復。那個時候,才讓蜈蚣吸一波毒素,體內的毒素便能夠再度控制。不過,想要加快解毒,還是要去找妖僕,讓蜈蚣咬他們,消耗蜈蚣體內的毒,才能夠更快吸自己體內的毒。

古鑠從木屋內出來,向著一間大屋走去,那裡是軒轅碧居住的地方。

古鑠居住的木屋沒有人敢靠近,那是古鑠療傷的時候,無法控制自己,體內的毒素揮發了出來。但是等古鑠甦醒,就會收斂體內的毒素,不會揮發出半點兒。但即便是如此,大炎部落的修士,看向古鑠的目光也充滿了忌憚。

“小健啊!”古鑠看到了一個少年,笑眯眯地喚道。

軒轅健見到古鑠,眼中明顯有著忌憚,但心中卻又對古鑠極為敬佩,拱手道:

“古前輩,叔叔他們出去殺妖僕了。”

“殺妖僕?走,我們去看看。”

軒轅健眼睛一亮,因為他的修為低,所以叔叔不讓他出去。如今有著古前輩一起,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真的?古前輩肯帶我出去?”

“你知道你叔叔他們在哪兒嗎?”

“嗯!他們去了深草村。”

“你指方向!”

“嗯!”

軒轅健在古鑠抓住他臂膀的時候,臉上還現出了一絲驚懼,然後發現自己並沒有中毒,又開心了起來:

“古前輩,那邊!”

古鑠如同精靈一般在深林中無聲地穿梭,身邊雲霧隨行,迷迷離離,速度又極快。只是須臾之間,已經去了三千多里,耳邊聽到喊殺聲,便帶著軒轅健飛昇了樹梢,向著遠方望去。

那是一個村落,這個村落很隱秘。有著三千多人。此時卻被無數的妖僕攻擊,地面上躺著很多屍體。此時軒轅碧正帶著援軍在屠殺那些妖僕。

是的!

就是屠殺!

之前是這些妖僕屠殺深草村,等軒轅碧他們趕來,便是屠殺這些妖僕。

大樹之上的古鑠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只是看到了妖僕,卻沒有看到妖族。隨後他的臉色一變,因為他感知到那些妖僕身上都有著毒素,從此也就證明了這些妖僕都是被自己剝離了妖族印記的妖僕。但是他們沒有去反噬妖族,而是將瘋狂給了大荒人族。

“你們這些下賤的妖僕!”

在屠殺這些妖僕的過程中,軒轅碧自然已經明白了這些妖僕的身份,因為他從這些妖僕的臉上已經看到了淺淺的中毒徵兆。這一下,讓軒轅碧心中大怒:

“你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更是知道了自己的至親好友被妖族吃掉,也記起自己曾經受過的羞辱。更知道妖族不是神,他們只是妖。是天玄古鑠把你們從迷失中拯救了出來。你們不去找妖族報仇,竟然還敢殺大荒人族。

怪不得你們被妖族視為血食,簡直豬狗不如。”

“殺!”

“殺!”

雙方依舊在對殺。

大樹之上,軒轅劍臉色有些蒼白:“古前輩,那些妖僕為什麼?他們已經被你剝離了印記……”

古鑠沉默了片刻。

一個手段,看似給妖僕找回了人格,但是也給他們帶來了冰寒的事實,在給他們帶來冰寒的同時,給自己這一方也同樣帶來的寒意。他看著雙方都是人族的面孔身體,實際上也都真的是人族,此時卻殺得慘烈,心中的情緒有些複雜。

“你叔叔是怎麼和你講人性的?”

“我叔叔說……人性本善!”

古鑠嘆息了一聲道:“小健,人性這個東西是最難揣摩的。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在我覺得都不對,人性的本身應該是善惡並存的。然後受到環境的影響,或是放大了善,或是放大了惡。或善或惡,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就比如妖僕。我讓他們清醒之後,有的妖僕在反殺妖族報仇。但也有的妖僕,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妖族統治,哪怕是把他們當作豬狗般的血食。他們對妖族的畏懼已經深入到骨髓中。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恨我讓他們清醒,他們寧願渾渾噩噩。所以,他們就將這份仇恨針對了人族。

小健,你要記住。以後遇到妖僕,不要心慈手軟,不要憐憫他們。他們的手中在之前不知道都染了多少大荒人族的血,他們死不足惜。”

“我記住了!”小健使勁兒點頭。

“小健,你知道我對大荒人族的看法嗎?”

“不知道!古前輩……你怎麼看待我們?”

古鑠嘆息了一聲:“太過剛強,太過倔強!”

“這樣不好嗎?”軒轅碧出現在大樹上,看著古鑠。此時大戰已經接近尾聲,用不上軒轅碧。

古鑠便又嘆了口氣:“你們只是知道剛強和倔強,只是因為胸中那口氣,卻看不到你們的危機和你們的脆弱。”

“我們脆弱?”軒轅碧嗤笑道:“你看不見我們正在屠殺這些妖僕嗎?我們脆弱?”

空氣中飄過來血腥的味道,古鑠澹然地看著和他對視的軒轅碧:

“不脆弱嗎?是不是在你的心中,天玄修士才脆弱?”

“難道不是嗎?”軒轅碧神色也冷了下來。

“你們大荒人族有渡劫嗎?”

“你們天玄倒是有渡劫,那又如何?還不是龜縮在天玄?”

“你們大荒人族有渡劫嗎?”

“你們天玄倒是有渡劫?但還不是大荒去一個青蛇,就嚇得放逐了你?”

“你們大荒人族有渡劫嗎?”

軒轅碧臉色鐵青:“古鑠,你什麼意思?”

古鑠臉色也冷了下來,這大荒人族太驕傲了,恐怕天玄人族在他們的心中地位,也就是比妖僕強一些。這也就是自己,如果換一個人,恐怕他們都動手了。但這不意味著古鑠就慣著他們:

“我問,你答。如果你不願答,我也就不問了。我們談話到此為止。”

軒轅碧此時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態度不對。

古鑠不是其他的天玄人族,古鑠一個人在大荒攪動出來的動靜,對妖族的打擊,比他們大荒人族在過去了歲月里加起來都大。自己方才不應該用對天玄人族的態度,對待古鑠。雖然古鑠的話很刺人,揭他們沒有渡劫的傷疤。但他還是穩定了一下情緒道:

“不錯,我們是沒有渡劫,但那又如何?我們會一直堅守大荒,和妖族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心裡應該清楚,大荒人族永遠不會有渡劫,對吧?”

軒轅碧沉默了,最終無奈地點頭。

“那你們便會永遠處於被妖族追殺,圍剿。整天過著東躲xz,居無定所,沒有希望的日子,對吧?”

“怎麼就沒有希望……”

軒轅碧勐然停了下來,他又不蠢。此時自然明白古鑠話中的意思。

人族這邊不管是什麼時候,什麼人突破渡劫期,都要渡劫。一旦渡劫,那動靜就隱藏不了,便會被趕來了一群妖族渡劫殺死。如此,人族便永遠不會有渡劫修士,沒有渡劫修士,便正如古鑠所言,永遠不會有和妖族相爭的底氣,註定永遠成為妖族追殺圍剿的物件,註定要永遠東躲xz,這樣的日子有什麼希望?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我不相信已經萬年過去了,你們大荒人族的心中就沒有頹喪的情緒出現。”

軒轅碧依舊沉默。

他沒法反駁古鑠,有時候夜深人靜,他的心中也蔓延著悲觀頹喪的情緒。他們的心中如今已經只有怎麼躲避妖族,怎麼在大荒活下來,已經沒有了和妖族爭鋒的念頭。

他豁然驚覺!

多久了?

這種沒有希望的念頭在心中誕生多久了?

古鑠嘆息了一聲,臉色變得柔和:“軒轅兄,當初大荒人族大遷徙,遠走天玄。他們為的便是能夠有朝一日,人族有一個渡劫之上出現。因為只有渡劫之上,才能夠具備和妖族爭鋒的底氣。”

軒轅碧臉含譏諷:“出現了嗎?”

古鑠沒有好氣兒地翻了一個白眼:“你這不是廢話嘛!”

兩個人都沉默了,半響,軒轅碧神態有著掙扎道:“古鑠,我們不是傻子。這萬年來,一代一代的大荒人,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起初也盼著天玄出一個渡劫之上,但是一萬多年過去了,沒有!

而且我去過天玄,現在的天玄人已經忘記了大荒,或者是說恐懼大荒,他們只樂於天玄。”

他的臉上現出了憤怒:“我不認為天玄人族能夠出現渡劫之上,他們太安逸了,安逸得讓他們對大荒恐懼,恐懼大荒來破壞他們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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