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城破了

“嗚嗚嗚娘……姐姐……寶珠害怕……”

而李氏見杜如茵被林氏老母雞一般護了起來，當即轉過身子，一巴掌甩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杜寶珠。

“還有你，就知道哭哭哭！”

林氏見到小女兒也捱了打，心如刀割，卻又不敢放開抱著杜如茵的手。

杜如茵緩了緩，終於醒過神來，她掙脫林氏的懷抱，一個閃身竄到李氏的背後，直接將李氏的兩隻手反剪起來。

少女冷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氏愣了一下後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疼疼疼……快放手！你個小賤人……”

杜方聽見門外的爭吵聲，皺著眉從屋裡出來。

他看見將自己媳婦兒制住的妹妹，一時間有些著急，於是大喊：

“快放手！茵姐兒，那可是你大嫂！”

林氏見到自己的女兒一改往日的安靜溫柔，整張小臉上都是冷冽的殺意，頓時有些嚇到了，呆楞在原地。

杜如茵眨了眨眼，穩住有些微晃的身形，又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餓，好餓，餓到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她強行壓下胃部的灼燒感，又遮蔽掉外界的哭喊和吵鬧，慢慢理清思路……

作為一個婦產科醫生，好不容易休假逛回超市的她，突然被超市坍塌的天花板，給砸到了這個不存在於歷史中的朝代，在這個剛剛撞牆而亡的少女身上重新活了過來。

正德元年，北部大旱，土地乾涸，糧食顆粒無收，百姓們盼著入冬進山找吃的，結果沒成想入冬又遇上雪災，大雪連下了一個多月……

地裡連個活物都找不到，無數人沒有捱過這個冬天。

而原主的大哥大嫂，為了活下去，不惜拿她這個妹妹嫁給一個傻子換糧食，不然就要將她們娘仨趕出去。

這數九寒冬，顯然是不給她們活路了……

杜如茵深吸一口氣，兩隻手都餓得有些發抖。

“你個小賤人！我是你大嫂！你敢這麼對我你遲早天打五雷轟！”

李氏還在不停地咒罵，杜方見她不鬆手也準備上前來。

杜方畢竟是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林氏有些害怕，但還是擋在杜如茵面前。

“你要幹什麼！別碰茵姐兒！”

杜方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繼母，有些愧疚。

幼時，繼母待他是真的好。

杜如茵卻沒空搭理他，她將手移到李氏的咽喉處，微微用了些力氣。

“反正都要餓死了，還怕什麼天打五雷轟？”

她的語氣冷漠，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

窒息感撲面而來，李氏這才反應過來這丫頭是對她下了死手了。

她忙拉著杜如茵的手腕乞求：“茵姐兒，大嫂跟你……開玩笑呢……”

杜方見狀也急了起來，連忙一把將擋在自己面前的林氏和杜寶珠掀開，林氏和杜寶珠當即摔在冰冷的雪地裡。

杜如茵面色一冷，眼前這個人雖是她大哥，但看樣子對她們母女完全沒有半分親情可言。

她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既然一家人都不喜歡她們，那就分家好了！

“大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不保證大嫂的安全了！”

說完後，她捏住李氏咽喉的手立即變成爪狀，而李氏面部的血色也迅速退去。

杜方忙停下腳步，語氣焦急：“你個死丫頭，你到底想幹什麼？”

“放開我娘，你這個小賤人，我打死你！”

李氏的兒子隨便撿了根木棍就朝著杜如茵衝了過去，杜如茵不耐煩地嘖了一句，抬腿便將他踹進一旁的雪堆裡。

“團哥兒——”

杜方驚呼一聲。

林氏見狀也慌了起來，畢竟她沒想過要鬧出人命，於是她回頭勸道：

“茵姐兒，要不算了吧……”

杜如茵沒搭理她，只直直地看向杜方，語氣森然。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們不滾也不太好了。”

“大哥，分家吧，之前就當我娘養了一頭白眼狼好了。”

杜方被戳中痛處，面色漲紅，一改往日窩囊的樣子，罵罵咧咧起來。

杜如茵卻根本不吃這套，她回過頭看向妹妹說道：“寶珠，去請里正來。”

“好！”

寶珠甩著兩個小短腿跑遠了。

沒過多久，寶珠又帶著一串人回來了。

杜如茵眯眼一看，發現不僅是里正，連帶著村裡年長的老人都來了。

“大郎，我聽珠丫頭說你們要分家，是什麼情況？”

大堰村的里正也姓杜，叫杜邦，按著族譜論他算是杜老頭的堂哥。

此刻見了雪地裡杜如茵挾持著大郎媳婦兒的一幕，他心底有了幾分猜測，面上也帶出些不滿來。

這林氏自從嫁給自己這個堂弟，相夫教子很是賢惠，怎麼堂弟才走，這侄兒和侄兒媳婦便鬧了起來。

村裡其他老人也紛紛不贊成，這冰天雪地的，分家不就是讓這孤兒寡母去死嗎？

“是啊大郎，眼下這節骨眼兒，你讓你娘她們上哪討生活去？”

杜方張了張嘴，正要解釋，便被杜如茵打斷：

“各位長輩，既然大哥大嫂嫌我們娘仨吃閒飯，那我看這家還是分了的好。”

說罷後，她又轉頭看向杜方，譏諷一笑：

“免得大哥總是惦記著將我賣給別人換糧食！”

此話一出，眾人都驚訝了。

“什麼？杜方，你這樣可要不得！茵姐兒可是你親妹妹啊！”

“咱們村子裡還沒出過賣孩子的事兒，你可不能這麼幹！”

雖說今年大災，糧食收成不好，但大堰村多年積累，還算是比較富裕，遠遠沒有到要靠賣家中的孩子換取糧食的地步……

杜里正有些憤怒，但又想著再勸一勸，畢竟孤兒寡母的討生活更不容易，卻沒想到林氏開了口。

她此刻終於完全清醒過來，堅定了要分家的心思。

餓死也總好過將兩個女兒賣掉好。

“里正，分吧，我不拖累大郎他們。”

杜里正嘆了口氣，見她如此堅定便也只好點了點頭。

算了，大不了到時候村子裡多接濟一下她們母女幾個便是。

杜如茵見狀終於卸力，鬆了手將李氏丟到一邊，喘起了粗氣。

然而還不等劃分家中田地，村口處便傳來吵鬧的聲音。

“城……城破啦！大家快跑啊！”

“賊人入城啦！，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