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的數不清的點點遊光正在熄滅,如潮水般退去的畫面有一種詭異的驚豔美感。

最先成長起來的那株藤枝似也耗盡了所有力量,崩潰成了殘渣粉塵落下。

砰!

繼而盛開的另一顆光球炸開了,再次炸出點點光芒在通道空間內遊走,炫麗。

聖潔光明消失,聖潔光明又綻放。

砰!

第三顆光球又炸開了。

這是急速遠退的師兄弟三人視線所見到的最後一幕。

三人不敢逗留,實在是爆開的黑色細絲的量太大了,灌湧而來,怕是防不勝防。

不知能飄多遠,自然是躲遠點為上策。

“不對!”庾慶忽停下,手中呼呼響的火把再次明亮了起來。

他舉著火把對著石壁照明,來回照著檢視。

兩位師兄回來,南竹問:“怎麼了?”

庾慶回頭反問他們,“洞口呢?我們進來的洞口去哪了?”

南、牧二人一怔,經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不對,剛才一路過來是好像沒有看到洞穿到這通道的洞口。

南竹遲疑道:“是不是在前面,還沒到?”

牧傲鐵看向逃來的方向,“我們從洞口進來,往前走了應該沒那麼遠,我們剛才跑來的距離應該超過了,應該是有從洞口經過的。”

南竹:“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再往前走走看。”他伸手從背後抽了一根火把,遞到庾慶的火把上點燃了。

牧傲鐵也如此,光線頓時亮堂了不少。

師兄弟三人舉著火把一路探照前行,走了約百丈後,還是沒有看到洞口。

加上之前跑的距離,進來的洞口不可能有這麼遠。

南竹:“會不會是我們之前跑過了沒看到?”

三人面面相覷,一個沒看到還說的過去,三個人都沒看到嗎?

“要不,再回去看看?”南竹又問一句。

牧傲鐵贊同:“那邊有不少致命黑色細絲,記得運功護體,不要讓東西近身。”

他們的修為雖然還沒有到練出護體罡氣的地步,內力外放抵禦那些輕飄飄的東西還是沒一點問題的。

庾慶沉聲道:“內力持續外放久了吃不消,把防蟲藥也抹上。”

不錯,說幹就幹,三人立刻把各自身上攜帶的防蟲藥都拿了出來。

令南竹和牧傲鐵愣怔的是,庾慶將火把遞給牧傲鐵讓幫忙拿一下後,立馬把自己給脫了個精光,迅速把藥膏往全身到處抹,連頭髮都解開抓揉了一趟,之後又恢復了馬尾辮。

重點是,他連腳底板都不忘蹭一蹭。

穿好衣服後,庾慶又把剩下的藥膏往自己衣服上抹,一餅藥膏愣是在自己身上塗抹完了才罷手。

兩位師兄很無語,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二不拉幾的傢伙,這麼怕死的行為,還盡幹膽大的事,這叫什麼事。

“我好了。”庾慶拍了拍自己胸口,裂出一口白牙嘿嘿笑,主動把三隻火把給要到了自己的手上,示意兩位師兄趕緊。

兩位師兄相視一眼,本打算就表面抹一下的,見了庾慶的塗抹方法後,再想想那中招後的可怕死法,於是也開始寬衣解帶了。

只不過,二人脫光後都面對著牆壁抹藥,沒庾慶那麼不知羞。

待到都穿好衣服了,藥膏都用完了,才又各舉著火把往來路去。

這一路上,三人分別照著左右上下前行,一塊地方都不錯過。

探照著檢視了好一陣後,三人漸感心慌,哪有什麼洞口,洞口竟然憑空消失了。

問題是一路上竟然連點樹根破碎的渣都沒看到,他們清楚記得進來時洞口曾被一堆糾纏的樹根封堵著,破開洞口時產生了不少的破碎物,然而一路過來真的是連片渣都不見。

最詭異的是,發生重大變故的事發現場居然也不見了。

沒看到那些飄忽的致命黑色細絲,也沒看到那變成了乾癟骷髏的三具屍體。

更匪夷所思的是,那三個盤膝打坐的大活人也不見了。

起先,三人覺得可能是沒走到位,又計算著步數多走出了差不多兩里路,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抵達事發現場的距離,可還是不見之前發生驚變的現場。

什麼叫越走越心驚?

看看前後幽幽深沉的無盡黑暗,火光晃動下,總讓人感覺陰暗處藏了什麼東西。

安靜,只有三人的腳步聲。

一種莫名的恐怖感在師兄弟三人的心中漸漸滋生。

修行中人不怕什麼妖魔鬼怪,而是對未知、對那種身陷莫名的恐懼,人心都是肉長的,不可避免。

至少高、胖、瘦的師兄弟三人是下意識越走越靠近了。

萬分確定距離上已經過了事發現場後,三人停下了,終於體會到了外界為何會稱此地為妖邪之地,確實很邪門。

南竹回頭看,“規規整整,整整齊齊,筆直的一條通道,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有機關、有什麼陣法不成?”

庾慶和牧傲鐵也在琢磨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出口呢,你不是說你來就一定能找到嗎?讓你不要來,你偏要來,這下傻了吧?這還沒見到那些個所謂的什麼打打殺殺的妖邪之物,光一條路就把我們困死了。老九,我說咱們遲早要被他給坑死,我沒說錯吧?”

南竹開始在那絮絮叨叨責怪起來。

問題是費勁來回折騰至此,三人手上的火把都只剩了最後一隻。

庾慶盯著火把燃燒的火苗觀察了一陣,皺了皺眉,伸手到腰間,從之前藏在袖子裡因脫穿衣服斜插到腰間的一紮供香中抽出了三支,併攏在火把上點燃了。

南、牧二人無語盯著,採購供香時,這廝就說有用,究竟有什麼用不肯說清,現在倒是點上了,不知在搞什麼鬼。

庾慶把火把交給了牧傲鐵,雙手持香,穩定不動,凝視著供香上冒出的青煙觀察。

見他久久沒反應,南竹板著臉訓斥道:“老十五,這不是在觀裡,你燒什麼香,到底在搞什麼?”

庾慶沉聲道:“請神問路!”

他不可能告訴兩個師兄真相,只能是這也說。

“……”南、牧二人雙雙無語凝噎,還以為這廝買供香乾嘛呢,竟是搞這迷信把戲?

南竹漸震驚道:“我說,觀裡裝神弄鬼那套糊弄一下村裡的村民,安安村民的心也就罷了,你他媽連自己都騙的嗎?”他忍不住爆了髒話,實在是忍不住了。

“死胖子,你給我閉嘴!”庾慶喝斥了一聲,明顯有了點火氣,他也有點急了。

“你…”南竹還想說什麼,卻被牧傲鐵伸手攔了一下。

牧傲鐵略搖頭,示意七師兄稍安勿躁。

請神問路這說法,他也是不信的,不過又覺得老十五不太可能在這種時候還能扯這種蛋,能一早就備了供香來,應該是蓄謀了什麼打算的。

所以他覺得還是等等看再說的好。

南竹明白了意思,袖子一甩,一手拿著火把,一手後背,板著一張臉,靜候著。

庾慶緊盯焚香菸氣,額頭上漸漸有了細密汗珠,他這次是真的有點急了。

本欲拿出壓箱底的本事,施展觀字訣一探,誰知眼前的焚香菸氣竟是一條直線的上升,略有的波瀾解讀出來也是邊上兩位師兄的呼吸導致的。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們在一個較封閉的空間,意味著進來的洞口確實消失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空氣斷絕了,三人豈不是遲早要悶死在這裡?

再觀察了一陣,還是如此。

他心裡急了,但又知道不能表現出來,不能有失自己掌門風範,為了穩定人心,閉目凝神一陣後,沉聲道:“祖師爺告訴我說,這通道里確實有機關。”

南、牧二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南竹狐疑道:“機關在哪?”

若是真能指出機關位置來,那他還真就信了。

唰!庾慶拔劍在手,走到一旁牆壁邊,用力揮動劍柄當錘子,咣咣敲擊牆面,“進來的洞口被遮掩住了,必然是藏在牆壁後面,我們就這樣一路敲回去,聲音異常的牆壁後面就是洞口。”

兩位師兄凝噎無語了好一陣。

南竹瞪大了雙眼,再次震驚道:“老十五,這就是你的請神問路?這就是祖師爺告訴你的機關在哪?你這是真到一點都不假的把我們兩個當傻子嗎?”

庾慶惱羞成怒,“死胖子,祖師爺的話都不聽了,你是想和我動手嗎?”

軟的不行,他就想來硬的,他一個人出糗不如大家一起出糗。

“你…”南竹一副牙癢癢的樣子。

牧傲鐵的一張臉也陰沉了下來。

庾慶見引起了眾怒,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中劍翻花,唰一聲插回了劍鞘,指手畫腳道:“老七敲這邊牆壁,老九敲那邊牆壁,我計算行走的距離,咱們就這樣一路往前敲下去,遲早能找到出口的。”

話畢,通道內安靜到落針可聞。

南竹和牧傲鐵死死盯著庾慶。

好一會兒後,最終還是南竹先屈服了,“老九,咱們心裡清楚,這廝不是什麼好東西,偏偏咱們鬼迷心竅瞎了眼,愣是跟他進來了。現在也沒了辦法,這也算是一個辦法,先試試看吧,一切等出去了再說。”話畢還推搡了一下牧傲鐵。

他知道老九這人傲氣,不容易屈服,怕惹出事來,一旦被那小子找到動手的藉口,老九都是其次的,看那眼神,絕對是要第一個照他下狠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