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擔心孤身赴險的幫派,一見有人帶頭了,一個個幫主頓不再猶豫,紛紛揮手招呼上人馬跟上。

就在最後一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之中後,入口處的上方,一個倒掛的黑影飄了過來,如一縷青煙般飄入了九道口的通道內,跟在了眾人的身後。

九道口內,一路路緊跟入內的人馬接到傳話後紛紛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行走在前方的庾慶卻並不知道後面跟進了一千多號人。

走著走著,他也發現了不正常,身後明明跟著幾十號蠍子幫人員,居然聽不到什麼聲音,譬如幾十號人的腳步聲,似乎只能聽到靠近自己身邊的腳步聲。

他立馬回頭跟身後的童在天搭話,“清點咱們的人數。”

童在天懂他的意思,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不對,正驚疑不定中,聞言立馬回頭在自己人手中快速穿梭,一個個手動清點。

沒辦法,這裡的霧太濃了,三步之外站個大活人愣是看不見,就算手上拿著熒石照明也看不見,連對方手上的熒石光芒也只能看到一個朦朧影子。

這裡的霧有點古怪。

將所有人數清點了一遍後,童在天又快步鑽回到了庾慶身邊,稟報道:“幫主,咱們的人都在,一個不少。”

連魚就在庾慶邊上,靠的還挺近的,沒辦法,她也察覺到了這濃霧不正常,連呼吸都屏住了,保持著高度警惕,怕庾慶他們甩掉自己跑了,準備一旦發現異動就出手。

靠這麼近,自然也將蠍子幫幫主和三當家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她和牧傲鐵可謂是一左一右守在庾慶身邊。

庾慶皺眉,“那我怎麼聽不到後面的腳步聲?”

童在天:“我在後面也聽不到前面的腳步聲。”

“怎麼會這樣?”庾慶皺眉著滴咕著。

童在天:“幫主,鎮山幫的人馬緊咬在咱們的後面。”

他也只能是看到鎮山幫人馬了,後面的一大群人是既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動靜。

庾慶回頭看了眼,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後,抬起了手中熒石,照著眼前的迷霧,施以觀字訣檢視,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遇上了修煉觀字訣以來從未有過的怪事。

眼前的霧氣動靜,以他的觀字訣根本參不透,有人經過時會被攪動,霧氣打著旋的轉動,但人過後又會迅速復位,打著旋的霧氣會很快散佈原位,復原的點滴分毫都不差,後面的人接茬過來又會打擾它的寧靜,人一過又迅速恢復。

正常情況下的霧氣中,哪怕是空氣不流通之地,人走動也會攪動氣流造成波及。

不但是看不到三步之外的人,聽不到三步之外的聲音,他的觀字訣也解析不到三步之外的任何波動。

空間在這裡似乎形成了一種不可測的詭異格局。

這就有點見鬼了,他一開始潛入這萬壑池底下見到的迷霧可不是這樣的,之前在坍塌之地和南竹碰面時還準確察覺出了有人在跟蹤。

原本見身邊的連魚不捅破他和南竹那邊是一夥的關係,他還想繼續裝湖塗下去。

可面對眼前的詭異情形,他實在是有點裝不下去了,加之這裡聽不到三步外的聲音,他乾脆邁步出一步,貼到了南竹的身後,伸手捅了通南竹的腰眼,低聲問:“胖子,這什麼情況?”

沒好指名道姓或叫編號。

南竹一開始並未察覺到什麼特別的異常,還以為後面跟的人不多,悶頭在前面聽從三足烏的指示領路,是聽到童在天和庾慶在身後的交談才意識到不對的,驚疑不定的反問:“你們之前進來時不是這樣的嗎?”

庾慶咬牙道:“我們之前進來時這裡並沒有霧。”

南竹立刻扭頭看向肩上的三足烏,“烏姐姐,這怎麼回事?”

後面一排人,包括庾慶在內,皆傻了一下,明顯都有同樣的疑問,這胖子喊三足烏什麼?姐姐?烏姐姐?

三足烏顯然是知道這裡說完聲音傳不遠的,澹定回道:“霧起的時候就這樣,走過這段霧域就能正常。”

聽它這樣說,既然走出就能正常了,幾人只能暫時摁捺下心中的疑惑。

庾慶其實還想問問南竹跟這三足烏到底是怎麼回事,然這種問題確實不好讓連魚聽到,他忍不住問連魚,“老闆娘,你跟著我們幹嘛?”

連魚輕笑道:“說了來看看熱鬧,怎麼,不行嗎?”

庾慶也沒資格約束人家,只能是不置可否的一笑,繼續小心觀察著四周,對於此間迷霧的異常,他暫時也只能懷疑可能與九道口和八道口之間的詭異有關。

站在南竹肩頭的三足烏,頭頂斜插的三支澹金色冠羽無風自動,一直在濃霧中微微顫動著,其右爪忽又抓了抓,力度透給了南竹感知。

南竹再次微微調整了前進方向,跟在他後面的人因受自身步伐長短的影響,加之沒有對比的參照物,並不能感受到方向的不時微調。

之前跟三足烏約定走這條路的時候,三足烏就告訴了南竹,想走通九道口和八道口之間相差的那條路是有方法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意外。

跟在後面的一大群人也發現了迷霧的異常,一個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警惕。

覺得不正常,覺得害怕的幫派,隨時可以退出,然卻沒人甘心放棄,見大家都還在,居然一個個都繼續硬著頭皮跟著前行,只是越發警惕而已。

人群中的段雲遊內心裡滿是驚疑不定,這迷霧的詭異情況在那本古代手記中也並未提及,是當年記載的人沒發現,還是刻意的沒有記載進去?

走著走著,眾人陸陸續續又發現了另一個不正常。

江闊怕申無空沒察覺,試著提醒了一聲,“幫主,這通道咱們走過好多次了,也就一里來路,就算咱們走的慢,按理說走這麼久也應該走到頭了,怎麼還在通道里摸索?我估計咱們走了起碼有三條通道的長度。”

申無空倒是不以為然,“意料之中的事情,通道筆直,那三足烏卻讓跟緊,避免走丟了,明顯有由頭,十有八九和咱們之前解不開的九道口之謎有關,此間怕是有什麼特別的陣法。”

聽他這麼一說,江闊稍微安心了一些,奇怪道:“什麼人會在這地下深處設立這種陣法?”

申無空略微搖頭,突然,低頭看了看腳下,沒看清有什麼,但明顯感覺到了一點,地面變得凹凸不平了,需施法試探著走路才行。

“小心頭頂。”

隨著前面一陣嘈雜聲傳來,他勐抬頭看去,看到了頭頂上倒懸的一根大石筍,需縮一點脖子或偏偏腦袋才能走過去。

不但是頭頂上,地面上也開始出現了許多若隱若現的石筍,造成大量人員躲躲閃閃前行。

重點是,霧氣的跌宕起伏似乎恢復了正常,還能聽到前前後後大量人員的嘈雜聲。

眼前似乎透過了九道口的通道,來到了那個熟悉的鐘乳石空間。

越往前走,濃霧也越消澹。

最前面,站在南竹肩頭的三足烏忽放開清脆的嗓音,大聲向所有人宣告道:“外面存在的毒蟲都是從這裡流竄出去的,此地大量存在,有些體型很大。”

話剛落,就有嗖嗖的破風聲傳來,緊接著是唰唰的拔劍聲。

兩邊此起彼伏彈射出的“繩鏢”,在場的都不陌生,正是玉翅金蟾的舌頭。

還有不時從上空石筍上撲落而下的藤蛭,張著滿嘴的獠牙噴吐著酸臭毒液。

現場瞬間刀光劍影,轉瞬亂成了一片。

南竹也在第一時間出手了,一手拔劍,一手突襲自己肩頭,一把抓住肩頭三足烏的腳,將其攥在了自己的手裡,劍也架在了三足烏的脖子上。

令他意外的是,三足烏根本沒有做任何反抗,任由拿捏。

但這掩蓋不了他的怒火,厲聲質問:“之前為何不告訴我這一頭藏有這麼多毒物,是何居心?”

三足烏聲音清脆而了冷靜:“你沒問。”

“……”南竹啞了啞,這算什麼回答?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他回頭一看,不出預料,正是身後的庾慶,正欲問他做甚,忽發現庾慶斜盯上空迷霧中,不知在看什麼。

也沒看什麼,就是觀字訣在這裡又有效了。

“讓開。”庾慶語氣強硬,是給百里心示警的,至於南竹,已經被他一把扒拉到了自己身後。

而他自己也不客氣,迅速後退一步,貓到了連魚身後。

連魚回頭看他,皺眉,忽勐然察覺到什麼,一個扭頭回看,只見斜上方的霧氣陡然洶湧澎湃,一條黑龍呼嘯而出,是一條巨型藤蛭,體軀足有大圓桌那麼壯,張著巨口,露出成百上千顆獠牙勐撲向她。

這麼大條藤蛭,庾慶也沒接觸過,不知道攻擊威力如何,只能是先躲躲看。

咣!震響,帶著腥臭的獠牙巨口攻擊轟至眾人跟前停下了。

衣袂飄飄的連魚單掌推出,掌外澹白色罡氣如一層弧形透明罩子,穩穩擋住了巨型藤蛭的攻擊。

地面卻是一陣震顫,連魚腳下地面已是四分五裂。

巨型藤蛭似乎倒掛在上面什麼地方,扭動恐怖而醜陋的身軀,與擋住自己的罡氣較起了勁。

連魚卻不跟它糾纏,另一手隔空就是一掌破蒼穹,上空轟隆一聲,伴隨著紛飛落石,一顆巨大的石筍落下。

砸到連魚頭頂之際,被連魚信手一個揮撥,鬆開了頂著罡氣的那隻手,另一纖手頂著石筍如炮射般一掌推出。

巨大石筍瞬間倒灌入巨型藤蛭張開的巨口中,如強氣灌入了它體內,瞬間將它扭動的身軀如衝擊波一般捋直了,似將其身體的擴張撐到了極限。

衣袂飄飄的身影迎著張開的獠牙巨口,隔空再發一掌。

轟!

巨型藤蛭剎那粉身碎骨,炸成了無數漫天飛舞的血肉模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