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師兄弟三個齊閉嘴看向了他。

很快,南竹和牧傲鐵又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各自扭頭看風景,老是讓人家做人質,他們都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庾慶怔了一下,旋即嘿嘿笑道:“向兄多慮了,我就那麼一說,人家答不答應還不一定。”

向真才不信他的鬼話,等到人家答應了就晚了,再強調一次,“我不做人質。”

庾慶乾笑道:“好說,好說。”

不答應就算了,他也不會勉強,關鍵是他也勉強不了,只是試試看而已,反正這位向兄有時候還挺配合的,萬一又答應了呢?

“那是什麼?”牧傲鐵忽然指向了遠處空中,只見一團黑雲狀的什麼東西在天地間翻騰。

幾人凝目看去,也看不清是什麼名堂,庾慶憑觀字訣細查後,遲疑道:“好像是大量飛鳥群飛形成的。”

這裡正嘰嘰咕咕時,一道影子從盆地上方的林中躥出,眨眼間落在了幾人跟前,天羽回來了,他手上還抓了只怪鳥。

天羽抬了抬手中的怪鳥,“是千流山的人馬,遇上了這數不清的怪鳥,雙方打了起來。”

幾人立刻盯著怪鳥細看,此鳥無喙,長了一張無毛老鼠的臉,也無耳朵,尖牙利齒,眼睛是灰白色的,像是死魚眼,腦袋上三道裂開了見血似的紅紋,看著有些瘮人,又長有蝙蝠翅,四足利爪,全身幾乎都布著一層幽藍色的細密鱗片,無尾,有狗那麼大。

看著挺噁心的一個怪物,身上卻似乎有一種還挺好聞的清香。

天羽放開了掐著的脖子後,怪鳥立刻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咕…咕…咕咕咕咕。”

先短促後急促的奇怪腔調,令人有心慌意亂、頭皮發麻的感覺,像是能勾魂似的,天羽顯然也不習慣這種聲音,很快又再次掐住了怪鳥喉嚨的發聲部位,令其閉嘴了。

“這怪鳥承受攻擊的能力不弱,尤其是這細密鱗甲,簡直是刀槍不入,加之數量龐大,且悍不畏死,給千流山那邊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既然已經合作了,先說說這是什麼東西。”

師兄弟三個鬼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他們也是頭回初見,有撓頭的,有面無表情的。

也有摳小鬍子的,“三洞主,既然已經合作了,你是不是該解開我們身上禁制了?”

天羽目光深沉的打量了幾人一陣後,倒也爽快,突然隔空彈指,開啟了四人身上的禁制。

得以恢復修為運轉的四人活動身子感受了一下,發現身體沒什麼異常後,庾慶也不磨蹭,爽快道:“三洞主,我們也不說那虛的,這玩意我們也是頭回見,我們也不清楚這諸夭之境裡面的情況。”

天羽臉色略沉,“什麼都不知道,那我還有和你們合作的必要嗎?”

“當然有。”庾慶指了指彼此,“到了這一步,你我都不想落到他們那些人手裡去。此地情況不明,我這邊缺有實力的人化解風險,而你三洞主實力再高,也高不到力壓群雄的地步,你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多幾個幫手不是壞事。”

天羽冷嘲,“多幾個累贅嗎?”

庾慶:“累贅之說,言之過早,小云間如何,金墟又如何,鏡花苑內確實兇險,天積山的聶日伏命喪蓬萊山,而我們卻活著出來了,誰敢說我們是累贅?誰是累贅還不一定!”

天羽一怔。

南竹盯著庾慶的目光連連閃爍,似有個大大的“服”字,發現同樣是囉嗦,但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差別。

而天羽則又打量了一下庾慶那從容不迫的膽魄,暗自嘀咕,發現能成為天下第一才子的人果然是有點名堂的。

累贅的話,他當自己從未說過,直接換了徵詢的語氣,“既是情況不明,你打算怎麼做?”

說到這個,庾慶也忍不住苦笑,“自然是要想辦法找到出去的途徑。”

天羽:“怎麼找?”

庾慶想了想,“先找到一個人呢,他可能比我更瞭解這諸夭之境的情況。”

天羽意外,明顯來了興趣,“進入此地的人當中,還有人比你更瞭解此地的情況?”

庾慶:“這入口開啟後,我們其實不是第一個進來的,首先闖入的另有一人,他居然早就伏在入口外等著,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早就知道這仙府的入口位置,只是不知如何開啟而已。”

天羽略驚:“誰?”

庾慶:“不知道,我們都沒見過,是個男的,長相倒是大氣的很,獅鼻濃眉,身體健碩,頭髮特別長,長到了腳後跟…”

天羽已是神情抽搐,接了一句,“是不是穿著一身灰白色的粗布衣裳?”

此話一出,庾慶四人齊刷刷看向了他,南竹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他,看來三洞主認識,我們正想知道那人是誰。”

得到了確認的天羽下意識看了看四周,眼中有驚懼神色,口乾舌燥的樣子道:“威懾大荒原的那位,天族的族長,被整個大荒原尊稱為大族長,你說是誰?”

“也先?”庾慶和南竹雙雙脫口而出,牧傲鐵和向真明顯也驚著了。

天羽艱難道:“如果你們沒說謊,那長相打扮的,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別人。”

南竹噼裡啪啦道:“他怎麼跑進來了?三洞主,你不是說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嗎?”

天羽沒理會這個質問,先讓自己快速冷靜了下來,冷靜思索了一陣後,似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嘆了聲,“是了,我之前就奇怪,這邊幾夥人在大荒原、在鳳族鬧成那樣,他為何會不現身,完全不合常理。

若他早就知道入口,只是不知道進去的方法,那就說的過去了。他在故意放縱,不管誰最終得逞了,都是在幫他開啟洞府,他從一開始就立於了不敗之地,壓根就沒必要跟其他幾位至尊去爭。”

原來是這麼回事,其他幾個啞住了。

南竹隨後又問:“其他幾位至尊都不敢進來,他怎麼就敢跑進來?”

天羽朝庾慶那邊甩了個眼色,“他不是說了麼,那位大族長既然早就知道入口,應該比我們更瞭解這座仙府,這自然就是他進來的底氣。探花郎,你說的沒錯,找到他,確實可能知道出去的辦法,可問題是,咱們誰敢去找他?”

這確實是個問題,庾慶想了想後,搖頭道:“找到他,不見得會有危險,他進來的時候,我們跟他照過面,他沒有為難我們的意思,或者說,壓根不屑於跟我們過不去。”

這麼一說的話,天羽也有所琢磨道:“也先確實有那麼一股清高的味道,身在大荒原懶得跟外界世俗來往,只要不主動招惹他…可咱們畢竟在鳳族鬧出的動靜頗大,他不動你們是不是因為不認識你們?”

顯然擔心他自己遇上了會是另一番下場。

也有著對那種高手的一貫警惕。

庾慶道:“他親眼看到我們開啟了這入口,要算鳳族的帳還需要認識我們嗎?三洞主,遇上了打打殺殺的,你上,盡力保我等平安便可。若找到了也先,我們上。既是合作,不能光你出力,屆時三洞主可以迴避,該問的我找他問,有什麼危險我擔著。”

這擔當,令天羽一怔。

殊不知,一聽進來的是也先,庾慶就已經看不上了他天羽,這麼危險的地方,有實力更強的合作方幹嘛不要?何況也先還有可能知道諸夭之境的更多情況。

對庾慶來說,事已至此,既然已經被天羽這王八蛋給捲進來了,自己一夥落誰手裡其實都一樣。

跟天羽談合作能說天羽願意相信的話,跟也先談合作也一樣,就憑他們進過那麼多仙府,落誰手裡都有人愛聽的話。

至於也先會不會殺你天羽,關我們屁事?

他恨不得親手剁了這鳥人才甘心!

他庾慶現在只想保住自己這邊幾條狗命,身為掌門要儘自己的職責帶大家一起逃過此劫。

他有這擔當,有人願意冒險出力,天羽也就無所謂了,沒反對意見,看了看四周,“一方世界,浩大無邊,想找也先,也無從下手啊!”

庾慶瞟了他一眼,丟擲了一個話題,“既然往這裡鑽,想必是衝‘天泉’來的,找到天泉,應該就能找到他。”

天羽錯愕,“天泉?”

庾慶:“外界傳說中的仙泉,其實分天、地、人三泉,人泉沐浴後可讓妖魔精怪變成人,地泉沐浴後則可把人變成妖魔鬼怪,而天泉沐浴後則可讓人獲得長生之軀,天泉應該就在諸夭之境,這可能就是鳳族不死傳說的由來。”

天羽震驚,失態喃喃,“天泉…”陡然精神一振,兩眼放光道:“好,就按探花郎說的做,先去找到天泉。”

庾慶卻又摸著小鬍子遲疑道:“天泉是否真的存在也不一定,途上還可能遇到兇險,其實咱們坐守在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應該也是出口吧?也先只要出去,必然要經過這裡,咱們大可留此守株待兔。”

話雖這樣說,他其實有點擔心也先還能不能活著離開,半仙境界在這種地方只怕未必夠瞧,也不知道也先是不是真的知道出去的辦法,萬一是第二個不想離開的聶日伏怎麼辦?

天羽態度堅決道:“這裡是入口沒錯,你能確定這裡一定是出口嗎?何況守在這裡的目標太大了,很容易被那些人發現,還是儘快去找仙泉吧,路上若遇兇險,我必當先,自盡力為你們擋之,探花郎大可放心前往。”

說著抓起手上怪物的脖子用力一擰,繼而將其狠狠摔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