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經紀人陳冬商量妥當,沈予火速收拾行李,提著下樓。

樓下。

飯桌上,一家七口還在說笑,彷彿沈予剛才的不快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沈珠珠搖著肩膀和沈母撒嬌:“媽媽,你別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父一臉慈祥地看著沈珠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珠珠這麼漂亮,又有你二哥和三哥保駕護航,以後肯定是娛樂圈最紅的女明星。”

老大沈商成跟著點頭,囑咐老三沈商昂:“以後珠珠簽約你的公司,不管需要投資還是什麼,儘管和家裡說。我們沈家的千金,絕對不能受委屈。”

沈商昂點頭,剛要說話,一份斷絕關係的協議就被沈予拍在了桌子上。

沈予:“先別說那些沒用的,把這個簽了,我叫的車快到了。”命令的語氣,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眾人不敢相信地看向沈予。

沈商昂大怒:“沈予,你瘋了?!”

沈予看向他,滿屋子傻狗,數沈商昂腦袋上的黑氣最重。

她好心提醒:“最近出門注意一點,你黑氣纏身,容易倒黴,輕則捱揍,重則欠一屁股債,最後只能用屁股還。”

話糙理不糙,事實就是這麼回事。

沈商昂氣得面孔都扭曲了。

沈商餘瞥了眼她拍在桌上的紙,不解問:“就因為我們故意沒等你吃飯,你就要和我們斷絕關係?”

沈予無語到想笑:“你還知道你們是故意的啊,就為了顯著你們是一家人,我才是外來的?有意思嗎?”

沈商成不滿道:“沈予,你鬧夠了沒有,為了口吃的,你至於嗎?”

沈商言跟著一道嘲諷:“也許至於呢,她在長夢山那個窮道觀裡,估計也沒吃過什麼好的。”

沈予微微一笑:“是啊,奉仙觀很窮,我吃穿都簡陋,但我活得很開心,因為不用看你們約等於不用守著屎吃飯,肯定吃什麼都香。”

沈父氣得站起身要動手,被沈予暗自甩了道符籙定在原地。

可惜了,可惜了。

定身符還怪不好畫的呢。

沈珠珠顫抖著站起來,一雙眼睛受驚小兔子般圍著桌子看了一圈,確定每個人都注意到她後,才可憐巴巴地說:

“姐姐,你別和爸媽還有哥哥們吵了。都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說著,就要給沈予鞠躬,被沈母和沈家兄弟們攔下來。

沈母心疼的把沈珠珠攬在懷裡,一邊安慰一邊流眼淚。

沈予兩臂抱胸,不屑道:“死綠茶你裝什麼?”

沈珠珠彷彿被罵傻了,嗚哇一聲躲進沈母懷裡。

四兄弟紛紛站起身,一臉不忿。

沈母看向沈父,見其從脖子紅到臉,但就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由急道:“老公,你說句話呀。”

沈予輕輕抬手解了禁錮,沈父還沒忘記要打沈予,剛恢復自由抬手便抽了一巴掌。

沈予向後一讓,動動手指頭,施法讓一旁的沈商昂身體前傾,替她捱了一下。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大廳,眾人安靜下來,沈商昂捂著半邊臉被打了個半傻。

沈予嘖嘖了兩聲:“我就說你輕則捱揍吧。”

沈父怔了怔,知道自己打錯了人,可也不願認錯,只對沈予道:

“你想好了,斷絕了關係,從今天開始,我沈長興便沒有你這個女兒!沈家以後只有一位千金小姐,那就是我家珠珠。”

沈予差點笑出聲:“咱們一言為定哈,騙人的是狗。”

就沈家這個怨氣繞宅的情況,沒二十年腦血栓不可能主動回來。

沈父一張臉黑得像炭,沈予心情更好了。

“我來到沈家這些日子,你們從沒拿我當過家人,甚至都沒對外承認過我的身份。”

“所謂的把我接回來,不過是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吃飯罷了。現在飯都得和傭人一起吃了,我還留下來幹嘛?等吃完飯跟著傭人一起給你們刷碗?”

沈父氣得哞哞直喘粗氣,看了她半天,惡狠狠說:“好,那我成全你,將來可別哭著回來求我們。”

沈母於心不忍,抱著沈珠珠對沈予說:“沈予,你聽話給大家道個歉,這事就當你沒提過。”

“千萬別!”沈予伸出爾康手,“我絕不道歉,你們趕緊簽字,我叫的車等時間長了要加錢。”

老大沈商成第一個拿過筆,在斷絕關係的協議上籤了字。

接著是老二沈商言、老三沈商昂、老四沈商餘。

沈予抿唇強忍笑意,一抬頭,同樣和她一起忍著笑的還有沈茹懷裡的沈珠珠。

一家人輪番簽好字,沈予拿好屬於她的那份協議,拖著行李往外走,臨走時又‘好心’叮囑沈商昂一遍:

“別忘了我和你說的,輕則捱揍,重則欠一屁股債,要用屁股……”

“沈予你給我滾!從今天開始,我沈商昂沒有你這個親妹妹!”

沈予乖乖點頭,手摸到口袋裡,偷偷把錄音鍵按停,拖著行李滿意離開。

沈珠珠抿著唇角,手足無措地抱緊沈母:“媽媽,都怪我,等姐姐氣消了,我給她賠禮道歉,我去求她,求到她回來為止。”

沈父心疼地拍了拍沈珠珠:“不用求她,以後我們沈家沒有這個人。”

他就不信了,會有人放著好好的沈家千金不做,要去外面吃苦。

等沈予氣消了冷靜下來,一定哭著喊著求他要回到沈家來。

看在沈予那張漂亮臉的份上,他倒是能讓她回來。

到時候隨便把她嫁給什麼人換兩個專案,眼不見心不煩,也算他沒白養沈予一場。

……

車已經等在別墅小區的門口。

沈予拖著行李箱,手剛摸到車門,便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陰氣從身後飄過。

那陰氣甚至不屬於同一只鬼,更像是眾鬼長久蹲守匯聚的氣息。

順著陰氣的方向,沈予望向剛和她擦身而過的男人。

那人身影修長,肩膀寬闊,穿著灰色休閒服,一頂棒球帽壓得很低,鼻尖高挺,膚色雪白,通身氣質疏離。正好也在回頭看她,好看的薄唇微微張開,顯然是在驚訝。

四目相對,沈予歪了歪頭,生出種奇怪的熟悉感。

她彎腰,對著司機說了一聲:“再等一會兒,我給你加錢。”後便朝著男人走過去。

那男人頂著好看的面容,僵在原地,一直在看她。

沈予自記事以來便在奉仙觀裡修行,也跟著師父下山處理過很多冤魂厲鬼。

但她從未見過像男人這樣全陰命格的人能活到這麼大,甚至還能脫離天師的保護獨自出門。

全陰命格,是鬼魂精怪們修煉的極好材料。

這樣走在街上,無異於一隻香噴噴的雞大腿在惡狗群裡穿梭。

而且,她看見男人身上有三道神光,哪怕其中一道已經有消散的跡象,依然讓覬覦他靈魂的邪祟不敢對他做出什麼實質的傷害。

這種神光護體,在她已知的範圍內,只有她自己可以做到,連師父他老人家都不行。

幾個鬼魂虎視眈眈的守在男人身邊,恐懼於神光不敢靠近。

其中的吊死鬼舌頭伸出老長,望向男人的口水又流出二尺長,接在一起直接拖在地上。

沈予上前,朝著男人周圍掃了一眼,問眾鬼:“是你們自己滾蛋,還是我送你們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