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欣的便當很豐盛,不光量大,用料也很足,就算每天只有一頓也足夠那條狗奶孩子了。

漸漸地,何雨欣和那條流浪狗熟了起來,狗狗的討好直白又熱烈,那時候的何雨欣同樣在這條流浪狗的身上感受到了慰藉。

她投餵的越發勤快了,原本厭食抑鬱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她的情況開始好轉。

然正是因為這樣的好轉讓她親生父親看出了端倪,知道了流浪狗的存在。

何雨欣餵了這條流浪狗兩個月,她還看到了它的孩子,那是四隻小小狗,除了黃色之外還有白色和黑色,都髒兮兮的,但是它們對何雨欣都很熱情,喜歡貼在她的身邊,喜歡碰瓷似的倒在她的鞋子上,還喜歡舔她的手指,瘋狂的搖尾巴。

然後兩個月後的某一天假期,午飯時她爸出現在了餐桌上。

那個時候的何雨欣還小,她恨他的同時也懼怕他,所以在她要出門,他卻表示不允許時,她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僵硬。

直到他說,要讓她吃完飯才準出去玩時她鬆了一口氣。

那一頓飯她吃的沒有任何戒心,就算嘴裡的肉味道很奇怪,不是她吃過的任何一種肉的味道她也沒在意,直到她吃完,要離開時,那人笑眯眯的讓人給她展示了這桌菜的原材料。

那是五張她異常熟悉又十分陌生的狗皮。

一大四小,毛髮,花紋這些都是她無比熟悉的。

之後的記憶對於何雨欣來說可以用混亂來形容,她應激一般的嘔吐,瘋了似的去撕打周圍湧上來的人,她的親生父親在大笑,桌上的飯食散落了一地,瓷器被摔壞的聲音此起彼伏。

她被人抓了起來,關在房間裡整整兩天,直到她的假期結束,又被強行塞進車裡送去了學校。

……

何雨欣不去看修勾,她緊繃著下巴盯著溝裡的桑銘陽,桑銘陽被盯的有些不自然。

他不清楚明明剛才露頭的時候看著還算和善的何雨欣為啥忽然之間就又不待見自己了。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再次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帥氣值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下降了!

“沒用的玩應兒,你找到什麼東西了嗎?”

桑銘陽不承認自己是‘沒用的玩應兒’,但是面對大腿的問話,他還是答了。

“這裡有許多屍骨。”

“還有呢?”

“……還有草莓。”

“然後呢?”

然後沒有了啊。

原本還有一隻厲鬼來著的,但是厲鬼被修勾吃掉了啊。

眼看桑銘陽不說話了,何雨欣撇撇嘴,開始指使他。

“那個破帳篷你檢視了沒有?去看看,裡面應該有一個小女孩生活的痕跡!”

桑銘陽撓撓頭,隨後還真去了。

那個帳篷破破爛爛的,桑銘陽之前沒動它一來因為裡面的東西都是一堆破爛,二來因為這東西真的很破。

東西塞得太多,他想檢視就必須破壞帳篷。

他又把那木棍撿回來了,拿那個木棍戳了戳那個帳篷,帳篷布直接被他戳裂開了。

他特別嫌棄的拿著棍子劃拉一通,帳篷上的布差不多被他破壞乾淨了。

“啥玩應兒啊,劣質品……”

他一邊嘟囔,一邊跨進沒了布的帳篷架子裡,拿著棍子這邊戳戳那邊戳戳,最後他挑揀了幾樣東西出來。

第一件是一個沒有玻璃的相框,裡面夾著一張照片,但是這裡環境太差,那照片已經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了。

第二件是個骨灰盒,就放在原本應該床的邊上,骨灰盒的下面有木板,上面壓著好幾本書,所以這東西在這裡居然算是儲存的比較完好的東西。

桑銘陽開啟看過了,確實是骨灰。

第三樣是一個籃子,巴掌大,編織的很精緻,掛在帳篷架子的內側,其中有幾根乾枯的小細棍,桑銘陽猜測這有可能是乾枯的花梗。

也就是說,這個掛在帳篷內側的小籃子原本的作用極有可能是用來插畫的。

帳篷內狹小閉塞,其內堆積了大量的雜物,在這樣的環境下有一個插畫的小籃子,這種情況讓人玩味。

最後桑銘陽找到了一個小冊子,那是一個用備課筆記紙裁剪後用線訂起來的冊子,它裝在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裡面還有一根鉛筆筆頭。

塑膠袋的不降解性很好的保護了這兩樣東西,帳篷內的其他東西都破破爛爛了,只有這樣兩東西,除了發黃之外一切安好。

那冊子是一個賬本,每天都有記賬,隨便翻開一張便能看到。

花:340

花:154

吃:5

用:

錢:215

每一張除了上面寫的數不一樣外格式都是一樣的,甚至到了後面那些字都沒有了,記錄的人只是在相應的格子裡寫上數。

這個賬其實很好理解,連續對比幾張便能知道,第一個‘花’指的應該是花出去的錢,第二‘花’應屬於進賬,‘吃’和‘用’都是花出去的錢,‘錢’指的是餘額。

賬很好理解,但是這個‘花’是什麼意思?

隨手把這東西塞回到塑膠袋裡,確認這裡已經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后,他就抱著那些他挑出來的東西過來‘覆命’了。

把東西往地上一放,桑銘陽笑眯眯的仰臉看向上面的何雨欣。

“大腿!那帳篷我看了,裡面應該住了個身高一米四五左右的小女孩(鋪蓋和內衣),沒有親人照顧,疑似監護人死了,不過不排除有親人在世(照片雖然看不清了,但是依照照片的大小樣式,那應該是二到五人的合照,人數再多照片就要橫著放了,特意裝裱起來代表很重要且有想要看過去就能看到的意願,同時有骨灰在,若是照片是骨灰的完全可以‘睹物思人’照片作為輔助思念的工具珍藏起來,特意裝裱極有可能照片不是骨灰本人的或者除了骨灰本人之外還有其他人),沒有發現身份證戶口本之類的證件,沒有學習用品(賬本和筆頭不算)校服和紅領巾,她應該沒上過學,沒發現類似衛生巾的物品,她應該年紀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