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

搖曳的身姿,歡快的氛圍,金錢權利,一切都那麼無趣。

陸匪走出包廂,來到開放式陽臺,漫不經心的點了一根菸,拿在手裡也不抽,等菸灰燃燒殆盡。

身後響起高跟鞋的聲音,陸匪沒有回頭,

白薇接到朋友說陸匪在這裡的訊息,剛來到便看到冷漠清雋的男人站在那裡,

周圍沒有一個人,外面城市各色燈光照在他臉上,朦朧又昏暗。

這是她的,這個人曾經是她的。

白薇看的入迷,不自覺的越走越近。

她控制不住想從後面抱住男人,卻被男人沒什麼情緒的一個眼神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陸匪面無表情的將燃盡的煙扔到垃圾桶,繞過她轉身要走,袖口被扯住,

白薇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故作平靜:“陸匪,你總這麼躲著我做什麼?”

“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她苦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纏著你?”

“沒有。”,陸匪聲音平淡。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聽到這句話,白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吃她送的飯,不接受她的邀約,這三年他把自己困在一個牢籠裡,

也把她困了起來………

她眼裡泛著淚花,清純的面容顯得更加柔弱惹人憐愛,

奈何,面前人是個心冷的。

“沒有躲著你。”

陸匪望過去,微微皺眉:“我結婚了。”

結婚了,所以要保持距離。

不然………有人會難過。

白薇愣了兩秒,手中攥著的的衣袖落空,連著她整顆心都變得空空蕩蕩,

“可是她死了!”,她對著男人的背影,帶著哭腔,一字一頓:“陸匪,她、死、了。“

葉昭昭死了,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憑什麼,一個死人她憑什麼還要霸佔著“陸太太”的位置不放!

“你一直沒放棄找她,不就是覺得她還活著?”,白薇忍著心中的嫉妒:“陸匪,葉昭昭死了,死在那場大雪裡。”

“你不要再逃避現實了好嗎!”

逃避現實?

陸匪默默唸著這幾個字,有些恍惚。

他什麼也沒有逃避,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也許吧。”

酒吧吵鬧,他隱約還能聽到有女孩的交談聲,聲音很熟悉,熟悉到他好像聽過許許多多次,

午夜夢迴,最難將息。

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向著聲音傳來處大步走過去,

燈光交換,空氣中縈繞著酒精和荷爾蒙的味道,讓人理智跟著發昏。

陸匪抬眼望過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熟悉的纖細背影,在一個轉彎後消失不見。

陸匪靠在轉角處,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半晌,低低笑了一聲,薄涼又諷刺。

轉角處不起眼的角落,葉昭昭臉色蒼白,掌心因為緊張掐出了血,

她的臉色太過難看,季薇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連忙拉著她就要去醫院,

葉昭昭拉住她:“不用。”

“怎麼就不用了!”,季薇不信她的話:“就應該給你個鏡子,你看看你現在臉色有多白!”

葉昭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真沒事。”

“我就是……被音樂吵得有點難受,再加上沒吃飯。”,她故作輕鬆:“一會兒出去吃完飯就好了。”

“真的?”,季薇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那好吧。”,季薇說:“飯店訂好了,我們趕緊去吃飯,吃完你就趕快回來休息,省的哥哥他又………”

季薇還在嘰裡呱啦念著,葉昭昭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那道高大清瘦的身影,

已經過去三年了,她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至少應該心無波瀾,

沒想到,僅僅是一個照面………

幸好,她走的快,他並沒有看到她。

其實看到了也沒有什麼關係,陸匪應該也不怎麼在意,

三年了,他現在應該早就和心心念唸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事業順利,愛情美滿,陸匪早就不記得她是誰了,但凡有一點在意,她也不至於被困在大雪裡那麼久…………

葉昭昭無意識捂住胸口,那裡有些麻木的疼。

一點點而已……她可以忽略不計的。

季薇選的火鍋,兩人都能吃辣,但是考慮季程的叮囑,還是點了鴛鴦鍋,

葉昭昭:“我不吃很多,季醫生不會發現的。”,

季薇對美人眼巴巴的哀求不予理睬,毅然決然拒絕:“不行!”

她說著還自己吃了一個辣毛肚:“我哥說了,得盯著你,不能讓你吃太辣的,小葉子你老實點,別為難我知道不?”

葉昭昭:“………………”,真要命。

她妥協的吃著沒汁沒味的骨湯鍋:“好吧,都聽季小醫生的。”

“季小醫生”表示很滿意,當著她面又吃了一筷子辣羊肉。

火鍋店裡空調開的足,外面還有些燥熱。

偶有晚風吹過,楊樹葉沙沙作響,旋轉著落在黑色賓利車上,又飄進京郊別墅的院門裡。

車裡黑暗一片,昏黃的路燈被隔絕在冷冰冰的車窗外。

陸匪坐在駕駛座,閉著眼靠在座椅上,像是睡著了。

手機震動聲在寂靜的車裡格外明顯,

“喂。”,陸匪拿過手機,接聽。聲音有點啞。

“………………”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陸匪這才看了看備註,

“宋揚?”

剛從心理醫生處出來的宋揚,透過透明玻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某處,

火鍋蒸騰的熱氣將女孩的面容霧的模糊,可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來了。

“………我看到她了。”

陸匪按了按太陽穴:“誰?”

月亮。

“葉昭昭。”

“……………”

陸匪的聲音陡然冰冷:“哦。”

聽著那頭驟然結束通話的電話,宋揚笑了笑,眼神卻從未離開。

陸匪不信他,因為他有病,字面意義上的———心裡有病。

也挺好的,反正他告訴陸匪了,是他自己不信的。

狂妄自大的人,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那邊,陸匪眼神冰冷,心頭一股火亂串,太陽穴突突的疼,

一時是方才在天朝酒店看到的熟悉背影,一時是宋揚莫名其妙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