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色簽字筆滑落在桌子上，她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少女情動，一發不可收拾。

來人看到她頓了一下，抬起眼皮漫不經心看她一眼。聲音很淡：“葉昭昭？”

她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瞬間漲的通紅：“你……你認識我？”

她這時還不知道自己和陸匪之間有婚約。

只聽陸爺爺提過幾次有個很優秀的孫子，改天介紹她認識。

“嗯。”，他說：“兩個老爺子打算去山下吃飯，我過來接你。”

是陸爺爺和葉爺爺。

面前女孩像是沒聽清，愣神的看著他，可憐又可愛，

陸匪蹙眉，又問了一遍：“可以走了麼？”

其實是兩個老爺子釣到了幾條大魚，迫不及待的去山下餐館炫耀一番，

不過陸匪並沒有這麼說，女孩看起來很乖很青澀，一雙杏眼微瞪，精緻小巧的鼻頭，紅潤的唇，

出來玩還帶試卷，看起來是個乖乖學生，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

是長輩都喜歡的女孩子，怪不得老爺子給他下了那樣一個死命令。

男人心思轉了幾個來回，葉昭昭沒有發現，因為緊張，試卷被匆匆放進書包：“可……可以。”

她乾巴巴的說：“我收拾好了。”

“嗯，走吧。“，年少的陸匪自然的拿起書包，走在前面，

這只是出於良好的教養，並不參雜任何感情。

葉昭昭心跳卻不自覺加快，她低著頭，看男人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

忍不住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彷彿再走快一點，兩人便能並肩。

後來，爺爺走了之後，陸爺爺便把她接去了陸家，她知道了自己和陸匪有婚約，心裡隱隱甜蜜，又在陸爺爺問她願不願意嫁給陸匪時點了點頭，

她那時一心只有陸匪，卻忽略了陸匪眼底的冷然和不耐煩，在陸爺爺的堅持下，她大學剛畢業便和陸匪舉辦了婚禮。

婚後三年，她安分守己的做著陸太太，對外界的流言蜚語就當沒有聽見，

陸匪不常回家，她也安慰自己他忙，偶然有一次打掃書房時，碰到了書架，幾本書掉了下來，夾在書裡的合照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校服，陌生的面孔清純又可愛，肆無忌憚靠在男生身上，笑得甜蜜，

而男生滿眼溫柔，清雋冷傲還帶著些藏不住的少年意氣，和葉昭昭平日裡所見的冷漠全然不一樣。

原來………陸匪也是溫柔的，

只是能讓他冰山融化的不是她葉昭昭。

她就那麼僵在原地，男生眼底的溫柔像是一把鈍刀，細細密密捅進她的心窩，疼的麻木，

腦子嗡嗡的，連陸匪進來了都不知道，

陸匪拿過照片，眼神漫不經心的從她佈滿淚水的臉頰掃過，絲毫不見心虛，對她的眼淚視若無睹

“誰讓你進來的？”

他說這話時，表情淡漠，葉昭昭望著那張深愛多年的清雋面容，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下沉。

陸匪好像從來沒有那樣看過她。

“都看到了？”，他問。

葉昭昭突然不敢回答，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看上去正常：“你還沒吃飯吧，我……我去做飯。”

她邊說邊急忙往外走，臉上是數年如一日的乖順，什麼也不問，陸匪只覺得厭煩：“葉昭昭。”

見人停下，他不再猶豫：“我們離婚吧。”

三年，夠了。

說完，他緊緊盯著女孩纖細顫抖的背影，半晌，聽到細微一聲：“……好。”

“………………”，

陸匪握著照片的手指驟然收緊，

他該如釋重負的，如今不知為什麼心裡空的難受，

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不安，他迫切的想逃離這種感覺，留下一句“離婚協議書明天送來”便匆忙離開。

……………

葉昭昭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

木屋裡的板凳上滿是灰塵，冷風細雪透過破舊的木窗吹進來，葉昭昭像是感覺不到寒意，坐下，拿出手機，輕輕按下幾個字顫抖著傳送出去，

傳送完便緊張的等待回覆，她維持著那個姿勢等到麻木，眼睛都看酸了，也沒有等到回覆，苦笑一聲，淚水卻控制不住落在佈滿灰塵的木桌上。

天色漸黑，陸匪剛從公司出來，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接起：“爺爺………”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邊氣急敗壞的打斷：“翻天了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

陸老爺子吼道：“趕緊給我回來！”

說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便利落的結束通話電話。

“…………………”

一想到陸老爺子讓他回去的原因，陸匪太陽穴直跳，

直到到了陸家老宅，還是頭疼的厲害，

“少爺回來了！”，保姆小跑過來，接過黑色大衣，

“嗯。”，他語氣淡淡：“爺爺呢？”

保姆神情有些尷尬：“老爺不讓給您留飯，讓您回來就趕緊去書房。”

“………………”

陸家的規矩，做錯了事，要餓著肚子受罰。

“知道了。”，陸匪臉色不變。

書房內，陸老爺子氣的直喝茶，那股火氣還是壓不住，

他這才剛出院就聽說孫子要和小昭離婚，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又回醫院，

怪不得小昭那孩子前幾天去醫院看他時臉色不對勁。

房門被人不緊不慢敲響，陸老爺子哼了聲：“進來！”

陸匪剛進門便熟練的往旁邊側了一步，扔過來的書本砸在門上，

“你倒是長本事了。”，陸老爺子眼睛眯起：“知道為什麼讓你回來麼？”

“知道。”

他態度坦然：“您當初逼著我們結婚，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胡鬧！”，陸老爺子氣的直接站起來，指著他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

半晌，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小昭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