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遲來的審判

自從夏皮羅成為多鱗城的主人，這座城市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麼熱鬧過了。

這位拉伊蒙迪家族的新家主將自己的幾乎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對血月會的抓捕上。

為此不惜將許多無辜之人也投入地牢之中，嚴刑拷打，而銀月教會因為希羅多德的反叛，在貴族之中失去了話語權，難以為信徒們提供庇護。

整座多鱗城都被籠罩在巨大的恐懼中，與此同時仇恨也在看不見的地方肆意生長。

然而拉伊蒙迪家族統治這片土地已經有上千年的時間了，足以讓這裡的人們對他們心生敬畏。

再加上夏皮羅的酷烈手段，任何妄圖流露出反抗之意的人都會被迅速清理掉。

直到那個男人的到來。

多鱗城中的人們對於希羅多德的態度其實有些複雜，當年他在短暫掌管這座城市的時候其實也犯下了許多罪行。

他一手組建的新軍幾乎與土匪無異，將多鱗城攪得一團糟，之後還製造了那場令整個西境都為之駭然的血色午宴。

然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相比起一口氣屠殺了兩萬人的夏皮羅，希羅多德看起來也慈眉善目了不少。

而且最關鍵的是血月會對於貴族與異教徒的態度非常強硬，也願意為信眾提供保護。

銀月教會的信徒們已經受夠了過去那些無依無靠的日子，再加上血月會在暗處一點小小的推波助瀾，使得他們胸中積攢的怒火徹底被點著了。

最終一擁而上，殺死了統治這座城市的暴君。

而希羅多德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新主人，滿身傷痕，衣不蔽體的他被眾信徒託舉起來的時候，那場面倒真有幾分莊嚴與神聖感。

然而血月會和它的信徒們來不及高興，很快就又要面對一場新的危機。

這次他們的敵人是西境真正的主人——位列帝國十二大貴族之一的菲格羅拉家族，雙方之間的實力在外人眼中相差懸殊。

但希羅多德卻奇蹟般的率領著一群烏合之眾，擊敗了不可一世的葛文和他的八千大軍。

這一戰震驚了整個西境，同時也回答了眾信徒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究竟誰才是被琵西雅所青睞的一方。

多鱗城一夜之間再次成為了所有銀月女神信徒們心目中的聖城。

希羅多德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將自己的敵人秘密處決，而是學著昆圖斯等人之前的做法，宣佈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他們進行公開審判。

讓廣大信眾決定他們的生死，希羅多德稱之為將權力還給人民。

儘管各地的領主都嚴令禁止自己領地上的領民前往多鱗城，然而審判日的當天，多鱗城中還是聚集起了數十萬信眾。

葛文和昆圖斯哪怕身在地牢中，也能聽到外面街道上傳來的歡呼。

巖雪城代理城主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支援血月會。

葛文看向角落處的昆圖斯，低聲道，“該死的，審判就要開始了，希羅多德肯定會想辦法弄死我們，你就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您想要我做什麼？葛文大人。”昆圖斯睜開眼。

“我不知道，那些血月會的信徒，之前也都信仰銀月教會吧，你可以試著說服他們……”

“我做不到。”昆圖斯打斷了葛文的話，搖頭道。

“你是銀月教會的大祭司，不要跟我說什麼做不到，”葛文怒道，“別忘了是誰讓伱坐到這個位置上的。”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昆圖斯道，“您的政治盟友們，那些讓我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現在都不在這座城市裡。”

銀月教會的大祭司頓了頓，接著道，“我想我有點能理解希羅多德為什麼能贏下這一戰了。”

“因為那些該死的投石機和裝滿松脂的陶罐。”葛文恨聲道。

“不，因為這座城市的人民選擇和他站在了一起。”

“那些民眾只是被希羅多德的花言巧語給矇蔽了而已。”

“或許吧，”昆圖斯也不反駁，“但是現在我們的命運將由他們來決定了。”

葛文默然，片刻後他忽然高聲道，“那些愚民有什麼資格審判我，我是貴族，是菲格羅拉家族的成員，是巖雪城的代理城主！！！”

“沒錯，但你同樣也是銀月女神琵西雅的信徒。”

牢房外一個聲音響起。

“這是一場宗教審判，審判的是你在女神面前所犯下的罪行。”

說完那人又對身旁的獄卒道，“希羅多德大人已經到了，把這裡的犯人都帶出去吧。”

葛文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在獄卒的催促聲中，還是不得不站了起來。

和十天前相比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希羅多德倒是沒有剋扣他們的伙食，但葛文身為堂堂巖雪城的代理城主，怎麼可能吃的慣這些給犯人的食物。

而且希羅多德也沒為他準備換洗的衣服，葛文身上的箭傷只是被簡單處理了一下，那些血月會的祭司並不懂消毒，很多地方已經潰膿了，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葛文拖著傷腿，一瘸一拐的來到地牢外，外面的陽光讓他感覺有些刺眼。

而更讓他覺得刺眼的是不遠處那道紅色的身影。

那身影被人群簇擁著，在歡呼聲與掌聲中一步步登上了神殿的石階。

希羅多德面帶微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隨後他開口道，

“我們的教會長久以來都在犯一個錯誤，選擇與那些貪婪的貴族沆瀣，滿足他們不斷膨脹的私慾，卻忘記了誰才是我們真正應該依靠的人。

“我們不斷讓步，失去了軍隊，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力量，失去了辨別善惡的判斷力，然而換來的是什麼呢，我們甚至無法在我們的信徒受到迫害時為他們提供庇護。”

人群發出一片贊同聲。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我來了，不止為了將你們從殘酷邪惡的領主手中拯救出來，而且還會還帶給你們你們一直以來所期待的正義。

“——一場公平公正的審判！一場由你們親自來做主的審判！”希羅多德目光炯炯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