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濁,該醒了。”一道聲音鑽入耳中,劉景濁猛地睜開眼睛。他面色凝重,但身邊唯獨一位披髮赤腳的青年人。

劉景濁伸手看了看,右手還是九指。再摸了摸身上,全乎著。他長舒一口氣,問道:“你上次說的下半場,是現在吧?有酒嗎先給一口,咱們喝完再打。”天帝卻疑惑轉頭,

“酒?是什麼?後世之物嗎?”劉景濁目瞪口呆,完犢子了!真要自己釀酒啊?

“說起來太複雜,還是不說了吧。”天帝卻道:“那你慢慢說。”這下劉景濁知道了,遠古神靈都缺心眼兒。

我嫌麻煩,所以不說,你瞧不出來嗎?結果身邊青年淡然一句:“你在想什麼我聽得到,不想說的話,就開打吧。這是我們誕生的地方,在這裡,你在你的巔峰,先感受一下吧。”劉景濁便試著內視,但體內還是混沌一片,啥都沒有。

只不過,在調動自身混沌氣息之時,劉景濁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隨意!

就好像,想做什麼都做得到,甚至可以隨手建立一座洞天!但他伸出手,想要凝練出來獨木舟時,手中卻無任何東西。

再一抬頭,天幕有人觀戰,還是那幾人。可瞧見那張酷似龍丘棠溪的臉時,他一下子愣住了。

水神皺了皺眉頭,某人趕忙低頭,心中默唸,那不是她,別上頭。劍神拔出自己的佩劍,隨手丟了下來。

“借你一用。”劉景濁抬手接住劍,仔細看了看,這還是頭一次將它真正拿住呢。

天帝又道:“你還是沒感覺到自身變化,不如按你那境界劃分,從大羅金仙往上走走,感悟一番?至於你為什麼凝練不出佩劍,我不知道。”劉景濁點了點頭,將劍立在身邊,盤膝而坐,開始感覺自身變化。

過天門,斬星河之主,人在天上,方成大羅金仙。此時劉景濁的心神,在星河之上,而遠處雲海之中,有天宮一片,最高處,便是凌霄大殿了。

他只邁出一步,便在大殿之中。高處有玉座,他緩緩走上去,穩坐玉臺。

此時間,只覺得天地小之又小。劉景濁呢喃一句:“這就是真正凌霄嗎?”可天帝卻道:“何不再上一層?”大殿之中,劉景濁一皺眉,

“還能再上?”天帝一笑,

“試試。”於是劉景濁再次閉上雙眼,此時節,一股子奇怪感覺油然而生。

是清楚,自身那座混沌天地,似乎想成為什麼就可以成為什麼,極其清楚。

億萬念頭都在心神驅使下變作幻影在眼前疾速而過,好像能感悟到天下萬事萬物的根本。

再睜開眼睛,劉景濁發現自己在虛無之中。天帝問道:“有什麼感覺嗎?”劉景濁呢喃一聲:“凌霄之上,是……神明。”不是神靈那種神明,而是……心神明悟,凌霄不再!

此時天帝也有些好奇,輕聲道:“你與他們,沒什麼區別了。”劉景濁猛地睜眼,抬頭看了看上方一眾神靈。

水神火神,劍神、雷神!以及長得一模一樣的玄女姐妹。只看了一眼,劉景濁便搖頭道:“不,有區別。”天帝一笑,問道:“是有區別,故而你在凌霄之上,又上,與我一樣了。他們只是凌霄之上。”劉景濁詫異無比,又仔細感覺了一番,隨後以心聲說道:“你知道我說的區別是什麼嗎?”天帝點了點頭,

“你不是已經感覺到了嗎?”劉景濁深吸一口氣,孃的!跟上次被差點兒打死的原因,對上了。

想說,卻不能說,萬一是因為說了才發生,那就闖大禍了。區別?區別在於天幕那幾位,木頭一般,無情。

而身邊這位天帝,沒有那種明悟的淡薄無情。難怪,難怪古往今來,凌霄之上幾乎沒有聽說過。

煉氣士在凌霄之上,與神靈幾乎沒什麼差別了,明悟一切,就意味著看透一切,看透自會無情。

不過這就是一個先天明悟,與後天修至明悟的區別了。凌霄之上又上,按境界算,都他娘第十六重了。

天帝緩緩起身,問道:“想通了?那就把下半場打完,這還在你死前的十三萬年前,是我將你強行帶來的,打完之後,你得回去十萬年前。”劉景濁抓起長劍,咧嘴一笑:“那就開始吧,我還沒打過怎麼富餘的架呢!”此前要麼境界不夠,要麼有所顧慮。

可是在這兒,我顧慮個鬼,況且此時境界,也不只是我的巔峰,而是名副其實的人間最高了!

他拿起佩劍,挽了個劍花,一身混沌氣息居然與此方天地出奇的契合。

上方那些尚不知詫異為何物的古神,各自心中詫異。他們都是從這地方走出去的,但各自契合一種氣息而已,可那不知道從何方而來的傢伙,卻全部契合?

譬如火神,只是契合火之道,水神自然是水之道。而那傢伙,與天帝一般,包羅永珍!

劍光驟然而起,劉景濁只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氣,手中這天地之中的第一把劍,果然好使!

還用什麼法天相地啊!我肉身便可萬丈高!一邊是劍光璀璨,一邊是各種天地屬性,若非在這方天地,這等劍光與水火,隨隨便便都可砸爛一座大洲!

見雙方居然僵持不下,玄女一身戰意都要壓不住了。身邊赤腳佩劍的女子也差不多,畢竟是雙生姐妹嘛!

但火神問了句:“這是個人族吧?身上怎麼會有劍神雷神以及玄女影子?”水神淡淡然一句:“人族?人族可才學會儲存火種,記事都還是繩子打個結。”火神水神,天生不對付。

“可他確實是人族。”而此時,劉景濁無數劍光湧向天帝,後者居然被打退了幾十萬裡。

天帝淡淡然一句:“是人族,十三萬年之後的人族。”雷神一笑,

“短短十三萬年,對戰起來他都吃力,那時還有我們嗎?”還不叫劉小北的劉小北,問了句:“十三萬年後,我們還在嗎?”劉景濁沒說話,我要說就剩下你了,你們還不得圍攻我?

正此時,一股子混沌氣息化作數以萬計且只有拇指大小的天帝狂湧而來。

身子是小了,但力道不減啊!片刻而已,劉景濁已然遍體鱗傷。

“這麼玩兒?我還沒想到。”於是乎,劉景濁同樣縮小身軀,一劍斬去,萬道身影瞬間消散。

可此時,一隻腳踩來了。劉景濁嘴角抽搐,身形暴漲,舉劍對著那腳丫子就戳。

但那腳……像是鐵打的,愣是將劉景濁往下方踩去數十萬裡。肉眼可見的,天帝興奮起來。

只聽一聲巨響,兩道身影居然盡數消失,就連天幕那幾位也察覺不到人究竟到哪兒去了!

而在某處虛空,劉景濁嘴角抽搐,破口大罵:“天帝也這麼世故?你給我放海呢?”那位天帝肩頭多了一道血窟窿,他笑著說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這下半場,是我輸了。”劉景濁一皺眉,但手中劍已經被天帝奪去。

“劍我得還回去,人族,真不錯。”劉景濁氣極,大罵道:“你他孃的看不起誰呢?你用全力啊!我這好……”話還沒說完,一股子巨大吸力已然傳來,劉景濁被一道裂縫

“吃”了進去,而那位天帝,則是笑著返回。落地之時,他將那把劍拋回給了劍神,笑道:“輸了。”劍神一皺眉,

“你說什麼?那人呢?”天帝輕聲道:“輸了就是輸了,他去了三萬年後。少去找事,輸了會被打死的。”說完之後,赤腳披髮的青年人一步邁出,再出現,是在一處山巔。

如今無名,但數萬年後,會有崑崙之稱。他笑了笑,呢喃道:“這樣的人世間才有趣,天下應該絢麗多彩,而非一潭死水。”…………有一座山峰,酷似癱放手臂。

一位背劍女子,也才落地不久。女子臉色極其難看,氣道:“有完沒完啊!這都多少次了,再把我強行拉去什麼地方,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啊!”她倒是沒罵人,但有罵聲傳來了。

“你他娘太看不起人了,放海呢你!”話音剛落,轟的一聲,人被摔到了中指峰。

姑娘眼前一亮,化作劍光嗖一聲落在了中指尖兒上。

“小師叔!呀!小師叔!你來了啊!”劉景濁捂著腦袋,緩緩坐了起來,一轉頭卻瞧見了陸青兒。

“是……賊丫頭?”陸青兒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都沒說出來呢,劉景濁已經隨手抽了一根樹枝,拎著就來了。

陸青兒瞪大了眼珠子,掉頭就跑。

“師叔,我拜了高階陽為師,你真的是我小師叔啊!”劉景濁黑著臉,一步追上,炒竹筍伺候。

“死孩子!連我都騙,人家綠塢湖渡船是因為你沒錢才把你丟下來的?你不偷人家東西,人家會丟你?”陸青兒哎呦聲不止,求饒聲也不停。

“錯了,我錯了,小師叔饒命啊!我這不是沒機會解釋嘛!”

“哎呦,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回去我上門賠罪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