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特護病房很寬敞,卻滿是藥水味。

“溪溪……”張芬蘭坐在床邊,滿臉複雜,“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聽到這話,南溪心底“咯噔”了一聲。

南溪咬住下唇,手緊緊握住被子:“不知道。”

“你懷孕了。”張芬蘭也不和她繞彎子,“你打算怎麼辦?”

“傅司淮知道嗎?”

南溪丟擲了最關心的問題。

“他不知道。”張芬蘭嘆口氣,“這事我還瞞著他,就想問問你的意見,你想不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南溪輕輕一笑:“不想。”

不是她不想,是傅司淮不想。

傅司淮不想結婚,她不想做單親媽媽。

沒有父愛的孩子,以後也會很痛苦。

“孩子生下來,我會給你補償,至於孩子的未來,以我傅家的財力,別說一個,就是十個都不是問題。”張芬蘭不管南溪的意見,直接下了決斷,“你家境不好,父母沒多少存款,拿點錢在手上,你們一家人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不光是為了你,也為了你的家人。”

南溪垂眼看著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肚子,心如刀絞。

張芬蘭並不知道,她一直都在吃避孕藥,就算真懷了孩子,多半也不能要。

“阿姨,是傅司淮不想結婚。”南溪把問題拋了出來,“您一直都知道他是什麼性子,無論是我未婚先孕還是做單親媽媽,對我的未來都沒有任何好處。”

“我和傅司淮沒有結婚,我懷孕他充其量就是出了個精子,我自己的子宮,我有權力自己做決定。”

“這個孩子,我不會要,也不能要。”

張芬蘭焦急的問:“你不是喜歡司淮嗎?為他生個孩子都不願意嗎?”

南溪笑而不語。

喜歡他是一回事,但對生命負不負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抱歉,我不想冒險。”

張芬蘭眼神一凜:“如果我讓司淮娶你呢?”

“他不會娶我。”

張芬蘭愣住。

如果是以前,司淮或許會娶南溪,但今天那個姑娘一出現,她就知道,司淮不會娶南溪了。

那個大學生不知道用了什麼迷魂藥,竟然把司淮迷成了這個樣。

“那個許笙笙,我不會讓她進傅家的門。”

想到那個什麼都不會,只會躲在自己兒子背後裝可憐的女人,張芬蘭滿臉嫌棄。

“你先好好保胎,這件事你不想其他人知道我們就不說,溪溪,以前阿姨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希望你給阿姨一個機會,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你,至於孩子……你也好好想想,那畢竟是一條生命。”

想到什麼,張芬蘭輕輕嘆口氣。

她一直都很喜歡女孩,無奈身體不允許,只能生一個。

年紀越大,就越希望子孫滿堂,可以司淮那個性子,別說有後代,就是聯姻也不願意,要不是這幾年和南溪鬧出了一些緋聞,她都要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喜歡男人了。

南溪沉靜的看向窗外,是個大晴天,但明媚的陽光並沒有驅散她身體的寒意。

張芬蘭見她不想說話,好好囑咐她幾句就離開了。

正巧這時候,房間裡的電視播放著最新的八卦訊息。

許笙笙和傅司淮的關係曝光了。

許笙笙從宿舍出來,傅司淮金去接她,被狗仔直接堵在了學校。

傅司淮毫不避諱自己和許笙笙的關係。

媒體通篇報道,說傅司淮終於動了心。

南溪苦笑。

連媒體都知道,傅司淮和自己在一起,只是逢場作戲,根本沒有動過心。

畢竟一直都是她在追傅司淮,至於傅司淮,從來沒有回應過。

她在醫院躺,傅司淮卻和許笙笙打得火熱。

真諷刺。

南溪的眼睛盯著影片裡的傅司淮,尤其看到他那深邃目光一直盯著許笙笙的時候,心痛陡然加重。

那雙眼睛,曾是她的最愛。

而現在,他所有的目光,都只落在許笙笙身上。

南溪閉了閉眼,強行壓住眼底的淚,但鼻子持續的酸澀,還是擊潰了她的偽裝。

“想哭就哭……”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南溪睜眼,淚眼朦朧中,一包紙巾遞到了自己面前。

她眨了眨眼,模糊中終於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修長而不粗獷,白皙的臉龐輪廓分明,深沉的黑眸如同濃濃的深淵,讓人無法探知深淺。

是賀宇墨,傅司淮的好友。

見南溪沒動靜,他抽了幾張紙,直接塞到她手裡:“司淮這次是來真的,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南溪擦了擦眼角,明豔的嘴唇勾起一抹譏誚,“祝福他們。”

“真放棄了?”賀宇墨倒像是不相信一樣,輕輕一笑,“這話你這幾年沒少說。”

南溪哽住。

“我記得我剛追傅司淮的時候,你就勸我別陷太深,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心底有人了?”

賀宇墨緊抿著的唇緩緩下壓:“迷途知返還不晚。”

南溪沉默,心口壓著的大石頭更加沉悶。

“我已經搬出傅家了,以後也不再戀愛腦。”

以前不放棄,是因為傅司淮身邊沒有其他人。

她愛傅司淮,但也不是個死皮賴臉的人。

她說完看向賀宇墨,卻發現他沒什麼表情,但很明顯不太相信她這次會放棄。

她為傅司淮可以連命都不要,別說賀宇墨,換做任何一個人也不相信她會這麼快放棄。

“這是司淮給你的。”賀宇墨把一張銀行卡放在她面前,“裡面有三千萬,他讓你記得退賽。”

三千萬……

他為捧許笙笙還真捨得花錢啊。

她發過去的作品,已經過了海選。

在拉琴的時候,她彷彿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為了傅司淮壓抑了自己幾年,她不想壓抑了。

她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這個比賽,她不想退了。

她勾了勾唇,俏皮的把卡推到賀宇墨眼前:“還給他吧,我不需要。”

“比賽,我也不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