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抬眼,目光落在琴上,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一般般。”

一般般?

許笙笙快要被這個評價氣笑了。

“南溪姐,一般般……你覺得這個曲子哪裡一般?”

“整體都一般。”南溪輕扯唇角,“無論是曲子的節奏,還是流暢度,沒有一個地方出彩。”

“哦,你是說我拉得不好,那這個曲子呢?創作得好嗎?”

許笙笙見她在自己專業上挑刺,便轉了個方向問。

這話讓南溪沉默了幾秒。

“一般。”

這下,許笙笙徹底忍不住了:“南溪姐,你是在故意針對我嗎?我專業能力已經是班上最強的,你諷刺我的專業水平也就算了,這個曲子的新穎度和音樂水準誰都能聽出來好,怎麼到你這就跟垃圾一樣了?”

專業能力好不代表創作能力好,專業好又會創作的,在這一行也是鳳毛麟角。

她本以為南溪再怎麼樣也會誇誇她,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評價這麼低。

許笙笙再能忍,也被她的話搞破防了。

“這曲子的前奏的確一般。”南溪輕輕一笑,五官靚麗,美得讓人睜不開眼,“但中間部分還可以。”

“中間部分可以?”許笙笙心底一驚:“你……”

她剛剛只拉了前奏,因為她只會拉前奏。

南溪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會拉後面的?

沒等她問,南溪已經拿起了旁邊的小提琴。

架琴,搭弓,一氣呵成。

她白皙的下顎觸在棕色的小提琴上,完美的側臉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先是前奏進入,流暢又自然……

許笙笙驚得心臟“砰砰”直跳。

直到南溪拉到她也不會的地方,許笙笙快速上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停下!”

“別拉了!”

許笙笙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你……你怎麼會……”

霍晴晴和張甜也張大了嘴。

這……這不是笙笙的原創曲子嗎?怎麼南溪也會,還拉得這麼流暢……

許笙笙的心臟差點忘記了跳動:“後面的曲子……”

“我隨便接的。”南溪嘴唇輕輕勾了勾,眼睛明亮似星辰,“給你做個示範。”

示範……

這個示範太好了……

許笙笙閉了閉眼,努力壓住心底的震驚。

現在,她毫不懷疑南溪的專業水準和創作能力。

她有感覺,這首曲子後面的部分,就應該是南溪這麼接的。

南溪拉的部分,和前奏渾然天成,儼然一體,就好像她才是創作者一樣。

害怕,震驚縈繞在許笙笙心頭。

“這個曲子……是你現作的嗎?”許笙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打顫,“後面的,你還會不會?”

南溪垂眼,輕輕勾了勾唇:“是現作的。”

“現作的?”霍晴晴驚訝的張大了嘴,“就這麼一會時間,你就能接下笙笙的原創曲子,南溪助教,你這太……”

太牛了。

霍晴晴不敢當著許笙笙的面誇她,但幾個人心底都已經給南溪打上了一個新標籤。

聽著自己室友誇讚她,許笙笙滿心不是滋味。

就在剛剛,她對這個曲子的記憶也慢慢浮現,這個曲子,根本不可能是南溪現作的。

但她之前當著室友的面說過原創是自己,這會也不好拆穿南溪,只能跟著誇讚:“南溪姐,你真的好厲害。”

“你能不能,把後面作的曲子發給我,哪怕讓我買下來都可以。”許笙笙既緊張又期待。

如果她學會了後面的曲子,她在傅司淮那就多了一點價值。

至於南溪會這個曲子,恐怕也是從傅司淮那聽到的吧。

想到這,許笙笙放下了心底的擔憂。

“南溪姐,不瞞你說,我之前失憶過,忘記了這首曲子後面的部分,你剛剛拉的部分給了我靈感,我希望你能把後面的部分賣給我……可以嗎?”

看著南溪淡定的模樣,許笙笙心底急,卻不敢再催促。

她怕南溪發現倪端。

更何況,這裡除了她和南溪,還有兩個室友。

她不想當著她們的面被打臉。

“抱歉啊……不行。”

“為什麼?”許笙笙瞪大了眼,“我給錢還不行嗎?南溪姐,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曲子……你能不能幫幫我……把後面的部分賣給我吧。”

“你為什麼想要這個曲子?”南溪反問。

許笙笙低下頭,眼神躲閃:“我想找回我的記憶。”

南溪笑而不語:“你不說實話,我就不會把曲子給你。”

許笙笙呼吸一窒。

實話,她怎麼敢說?

她知道南溪喜歡傅司淮,如果南溪知道自己是想討好傅司淮,更加不會把曲子給她。

“這就是我的實話。”許笙笙弱弱的低下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是真心喜歡這個曲子,南溪姐不願意就算了。”

“什麼她不願意?”

一道低沉的男聲插了進來。

許笙笙猛地抬頭看向門邊,不知什麼時候,傅司淮來了。

“傅先生……”許笙笙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她不知道傅司淮聽到了多少,支支吾吾道,“剛剛南溪姐作了一小段曲子,我很喜歡,想買下她的版權……但南溪姐不願意。”

傅司淮看了南溪一眼,唇角勾著笑:“什麼版權這麼寶貴?溪溪,笙笙是玩音樂的,你很久沒碰音樂,那些對你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賣給笙笙。”

“賣?那恐怕她買不起。”南溪冷笑。

“你想要多少?”傅司淮玩味的臉上帶了幾絲正經。

許笙笙什麼家境,南溪也是知道的。

南溪這麼說,就是想獅子大開口。

“算了傅先生……版權太貴我的確買不起。”當著他們的面,許笙笙不想再把這件事擴大。

她更怕傅司淮知道這首曲子的真正來源。

然而傅司淮卻不依不饒,像是鐵了心要買下版權一樣。

“開個價吧,你想要多少?”

南溪看著傅司淮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覺得心如針扎。

這首曲子,的確很貴很貴,貴成天價。

可惜傅司淮不知道,許笙笙也不會知道。

“抱歉,這個曲子我不賣,因為它在我心中是無價的。”

無價之寶,當然也是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