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藍是等外面平靜下來後才出去的,十點鐘,江野去上班了,小鬼應該是去樓上洗衣服了,他星期六星期天接了活。

家裡目前只有她一個人,她的目標準確,直奔廚房而去,開啟冰箱,男主這個粗小子細心地將菜分類裝好,還都裹在保鮮袋裡,冰箱收拾的也很利索,只一些陳年的汙垢洗不乾淨罷了。

整個冰箱內芯是黃色的,有鐵鏽的味道,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汙濁味。

勝藍輕‘嘖’了一聲,有了些罪惡感。

弄這麼仔細,明眼人一看就很愛惜,感覺她好像在做壞事一樣。

她還是對這臺冰箱動了手腳,手摸在牆上,將插座內的一個銅芯線變成包裹銅芯的皮,芯線沒連線到插座,不通電,冰箱立刻停下運轉。

這樣還是不行的,因為裡面還有點涼意,至少在中午前不會壞。

中午男主不回來,不過小鬼在的,他發現後及時轉移出來還是不會壞。

勝藍手摸上袋裝的青菜,異能驅動,青菜還是青菜,但菜上的水汽轉變成了黴菌,菜很快就會酸臭壞掉。

幾個袋子她都這麼做了,水果也是,弄完才收手。

關冰箱門前勝藍看著沾染上青色斑點的水果,想。

其實她也可以讓菜和水果充滿生機變得新鮮,但還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之前在荒野的時候和變異種你追我趕長達兩個多月,食物早就吃完。

她試過將一塊石頭轉變成食物,給大傢伙吃,她自己沒動。

這大概就像廚子不會食用自己做的飯菜一樣,因為心裡有數,上廁所沒洗手,不高興還會加點料,它不衛生。

她也感覺用石頭轉變的食物貌似不能吃,所以不碰,靠一身正氣堅持了兩天終於將那些變異種殺乾淨熬了過去。

勝藍弄完沒多久裝空調的來了,裝空調倒是沒那麼費勁,直接就安上了,按照她的意思,裝在主臥和小屋的牆體上,位於角落高處的位置她已經打好了孔,空調塞進去就好。

出風口一半在她這屋,一半在小屋,這樣兩邊都能吹到空調。

遙控器只有一個,她另外轉變了一個放在小屋,供倆小子使用。

他們用不用是他們的事,有沒有又是另一碼事。

勝藍將該做的做完,開著空調在室內鍛鍊,邊做俯臥撐,邊用植入式端腦看書。

看小說是她的一大樂趣,現實太苦,她更喜歡看古代撿漏文,據說2024年的人都很窮,還不識貨,不知道自己坐擁一座寶藏,什麼菜都不認識,覺得不能吃,錯過了很多美食。

2226年的人穿越過去後帶領2024年的人吃青褶傘、□□菌、白鵝膏、丁香小姑、夾竹桃、龍葵、半夏、眼鏡蛇等等,把快餓死的人們都拯救了回來,還教他們如何種植這些,家家戶戶都能吃飽喝足,走上人生巔峰,將末世扼殺在搖籃裡。

她今天找的這本書也是那個時代的,但跟平常她看的那些不一樣,寫的是2024年的盛世。

作者在文裡表示,那個年代雖然發生了瘟疫、洪水、地震、核汙染等等,但大家日子過的還挺不錯的。

街上全是監控,白天晚上想怎麼玩怎麼玩,住宅區配有物業,街道配有社群,隔一段路一個警局,官方力量強大,打壓的各方勢力根本伸不了頭,安全的很。

每個人都能吃飽,隨手就能買下包子饅頭茶葉蛋外加一杯熱牛奶當早餐,中午麵條晚上米飯配菜,半夜還有夜宵燒烤,西瓜都是一半一半挖著吃的,吃不完放壞直接扔掉,部分人還有光碟羞恥症。

即把飯菜吃完會讓人覺得這個人飯量大,吃不完顯得飯量小,出去吃不打包是闊氣,打包叫摳門。

勝藍看不下去了,完全瞎說,這世上怎麼會有浪費糧食的人?

她們這裡哪怕是個百萬富翁,掉一粒米也要趴桌子底下找半天。

就是她這樣不缺錢的人,也壓根不可能浪費糧食。

西瓜更是隻能去高檔酒店才能吃到,一個瓜分成十來分,一份還要一半原切,一半蘸奶漿。

紅色的、甜絲絲的瓜是隻能上城才有的,下城吃的是白芯的,還不容易買到。

她開啟評論區,發現大家和她的觀點一致,甚至有專門學歷史的學生都站了出來反駁。

在末日來臨之前天災人禍不斷,人們都是吃不起飯、快餓死的階段,怎麼可能西瓜一半一半的吃,吃不完還倒掉。

作者一點都不考究歷史。

作者還回了這位讀者,說如果真餓成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吃青褶傘、□□菌、夾竹桃、眼鏡蛇等物。

下面有人回覆,因為不識貨。

作者說了,是因為這些在他們那個年代就是毒物,一毒毒死全家的那種,根本吃不了。

之所以現在能吃,是因為經歷過末世後,沒有吃的,樹皮都會挖出來啃,喪屍都想咬兩口,餓到哪怕知道是毒物,也要嚐嚐看。

老祖宗說了,但凡毒物五步之內必有解藥,所以煮的時候連帶旁邊的野草野菇野果都摘來一鍋燉。

吃死一個換一個繼續試,吃死一個再換一個,慢慢吃出經驗和抗體。

2226年的人要真的穿越回去帶領大家吃這些,全家一起躺闆闆。

穿越者一個人幹掉全國。

勝藍不信,本來想質疑兩句的,看到文下作者捱了不少罵,出於同情,她安靜退了出來。

其實部分是離譜了點,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就比如那個物業和社群等等她就很中意。

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

我就說看小說能學到東西。

現在還差點人實施,勝藍很快想到主角離開的時候,在火車上遇到的一個幫派老大,人還挺不錯的,很講義氣,主角本來是不想和這樣的人有交集的,但因為無意中救了那個老大孩子一命。

那老大就纏上了他,非要跟他一起進城。

她挺看中這人,正好今天小鬼大概就會‘覺醒’異能,她出去一趟辦事,把這裡留給他倆,叫他倆好好慶祝慶祝。

勝藍剛要出門找人,門倒先一步響起,有人找來。

聽著腳步聲人還不少,雜亂的聲響中噠噠的皮鞋聲十分明顯。

她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沒想到他們還挺有本事,這麼快就找過來,前後不過三個多小時。

估計大本營就在附近,勢力也是,所以對這處摸的清楚。

勝藍沒有開門,先進了洗手間,悄悄開啟對著走廊的一扇窗戶,瞧了瞧外面。

門前站了一夥人,圍成一個半圈,領頭的是早上她從天花板孔裡瞧見的胖子。

胖子脖子上戴著大金鍊子,身上紋了大片大片的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手上倒沒有帶任何武器,只拎著一個皮箱,和一個禮盒,就那麼上門了。

一邊敲門,還一邊趴在門縫上往裡瞅,表情看起來還蠻緊張,他身後那幾人神色也不自然,想湊過來,被他攆走。

勝藍想起早上聽到的聲音。

這個胖子說,先查檢視得罪了誰,如果是他們的錯,就上門賠罪,如果是她的錯,就找異能者收拾她。

異能者在催動異能的時候同為異能者有感應,在不瞭解她的情況下,如果真的有異能者,早就一觸待發做好了攻擊她的準備。

她沒感應到,大機率就是沒有。

看來是後者。

這傢伙還真上門賠罪。

*

薛大寶拎著厚重的禮盒,心裡很忐忑。

門內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甚至摸不清等級的異能者。

異能者他是見過的,很久之前遇到一個還不上債的慫蛋,他一根一根削那傢伙的指頭,結果那傢伙不知道怎麼地就覺醒了異能。

是風系的,原本以為一個剛覺醒異能的他們輕輕鬆鬆就能搞定,沒想到對方攪動屋內的風,叫傢俱家電如同在洗衣機裡滾一樣,砸死了他們好些兄弟。

如果不是對方破開屋頂消耗太大,跑到半路沒有異能,他們就慘了。

這還只是剛覺醒異能,他還見過力大無窮直接抬起汽車像扔玩具車一樣丟他們的。

只要覺醒了異能,哪怕最低階別的,也跟他們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異能者凌駕在普通人之上。

而且他們一般還喜怒無常,就比如這個異能者。

他調查過,對方前後腳先是殺了樓對面的超市老闆,很快又幹掉了他們幫會一行八個人。

前者坑她錢財,後腳喝酒嚷嚷吵到她。

就這麼點恩怨就弄死了這麼多人,單這一條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

怕對方報復到他們頭上來,二來,對方只殺了品行不端的,所以他抱著希望,希望能化解恩怨。

要不然這麼個槍槍爆頭,一看就槍法老練,異能未知,做了還不跑,看起來壓根不怕被報復、心態極好的狠人作為對手,晚上眼睛都不敢閉。

薛大寶深吸一口氣,還打算再輕輕敲一下門,嘎吱一聲,門已經自己開了。

他眼前一花的功夫,面前已然站了一個人,對方很高,修長身形幾乎堵住了後面所有的光,極具壓迫感地朝他看來。

也不說話,更無懼色,只居高臨下望著他。

薛大寶其實想過見那個異能者的場面,但這一幕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覺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剛覺醒異能的,而是一個閱歷豐富、經驗老道一路廝殺過來的老手。

失策了。

他準備好的說辭完全用不上,依照他之前想的,如果對方不吃軟的,那就來硬的。

現在別說硬的,他只覺得自己還不夠軟。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的更低,諂笑道:“昨天晚上有幾個小崽子打擾到您休息了,您受累教育小崽子們了。”

他將手裡的箱子舉高,開啟,裡面是一沓沓的錢,“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希望您能消消氣。”

對方依舊沒說話,只讓開身子,一瞬間門口光芒大盛,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但他也鬆了一口氣。

因為看著樣子,對方並沒有要為難他們的意思。

他將箱子合上,錢和禮盒放在一角,剛要撤退,對方坐在沙發上,終是開了口。

“你們幫派現在有多少人?”

薛大寶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但怕對方覺得他們勢小可以隨便欺壓,故意報大了數字,“有五十多人。”

其實不算死掉的,現在活著的只有三十多個。

“五十多個,”

他聽到對方嘀咕。

“少了一點。”

“是在這附近吧。”

對方又問。

薛大寶也老實回答,“是的。”

勝藍點了點頭。

遠水解不了近渴,原文裡那個幫派老大她不認識,現在出去找就是大海撈針,眼前這不就送過來一個嗎?

在貧民窟,大小幫派縱橫,官方的手伸不進來,反而這些大小幫派的話,比古時候的聖旨還管用。

“你幫我做一件事吧。”

不等他接話,對方繼續道。

“做成了,我幫你幹掉附近的大小幫派,讓你成為四周唯一一個幫派。”

*

幸福小區建立至今已經有百年的歷史,也爛了百年,這百年來街道小巷處處都是汙垢廢水,隨處可見亂丟垃圾的人,不少住在高層的人為了省兩步路,直接窗戶一開往下扔,路人一個不小心就被汁水殘羹濺個一身。

今天也有人從高處伸頭直接往外丟,前腳砰得一聲巨響,後腳他就被人抓下來,壓在一個小巷子裡。

小巷子的盡頭坐了一個人,對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翹著二郎腿,叼著雪茄拽拽看他。

他剛要說自己老老實實沒得罪他們啊,就聽到旁邊壓他下來的人說,“老大,又抓到一個丟垃圾的。”

什麼?

你們現在連丟垃圾都管?

小巷子盡頭,薛大寶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這還用我教你們嗎?”

他想起剛剛樓上那位,他問他怎麼管?對方怡然自得坐在沙發,嘴角帶著笑,說的卻是殘忍的話。

“塞他們嘴裡,讓他們吃掉也行,舔掉也罷,反正是不能留下痕跡的。”

薛大寶擺手,“拉過去打一頓,打到他們服氣,打到他們再也不敢亂丟為止。”

他比那人善良多了。

“哦,別忘了讓他們把自己丟的垃圾處理乾淨,那位見不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