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給小瑩來了第一次治療。

幸虧前幾天她在我這兒做過兩次按摩,打下了一定的根基。

我一陣推拿,這次沒有刮痧和進一步的拔罐。她身體太虛弱了,虛不受補,還是要慢慢來。

飯要一口一口吃,病也要一點一點的治。

按摩店裡有空房間,我當做行李房,裡面亂七八糟堆了一堆東西,收拾收拾勉強可以住人。今天晚上太晚了,小瑩和蓉蓉在這裡先對付一晚,等白天再好好拾掇。

折騰這一圈,快凌晨五點,我睏乏至極,不知為什麼,今天晚上格外累。

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有些昏沉,窗外小雨淅淅瀝瀝不停,手指尖也時不時傳來刺痛。搞得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老闆……秦老闆……”門推開一條縫,衛蓉蓉探頭進來:“睡了嗎?”

我有些頭痛,沒有答應,裝作睡覺。

她叫了幾聲,黑暗裡輕輕一跺腳,關上門回去了。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起來的時候日上三竿。來到外面,桌上放著早餐,有豆漿有包子,旁邊還有衛蓉蓉留下來的字條,說自己去上班了,小瑩留在這裡,麻煩老闆多照顧。

我去裡屋看過小瑩,她還在昏睡,用手輕輕量量腦門的溫度,已經下來了。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她這條命是保住了。

好好睡吧。

我懶得熱早餐,直接拿起涼包子吃,唏哩呼嚕喝著涼豆漿。正大快朵頤的時候,門敲響了,我把門開啟,二大爺來了。

他看到我在吃早餐,皺著眉問,你這是早餐還是午餐?是不是才起來?

“昨晚幹活了。”我打了個哈欠:“大爺,來點?”

“呦,開張了?掙錢了?”他問。

我笑了笑掏出手機,好友列表裡找到二大爺的名字,然後手指一動,發過去一筆錢。

二大爺的手機叮咚一響,他狐疑著拿出來看,眼珠子瞪圓了,“五千?你小子給我發了五千塊錢?”

二大爺扇著自己的嘴巴子:“我不是在做夢吧?”

“別,別,二大爺,你沒做夢。”我趕緊說:“昨晚遇到個大客戶。不止這些,但我自己多少得留點生活費,備個不時之需。”

二大爺都語無倫次了:“真,真是鐵樹開花。相連啊,其實我也沒指望你能發什麼大財。我和你爺爺是世交,照顧你是應當應分的……”

“二大爺,咱們親是親財是財,我開這家店還是從你那裡借的錢。先不說還不還的事,我掙了錢第一筆肯定要孝敬你。我弟弟不是要結婚嗎,就當我隨禮了。”

二大爺嘴角顫動,眼睛裡溢位淚花,當場老淚縱橫。說我爺爺要知道我這麼出息,肯定含笑九泉。

我聽得都無語,我爺爺也有點太不開眼了,就掙了五千塊錢,他就能含笑九泉。

二大爺非要帶著我出去吃火鍋。小瑩躺在屋裡沒有起來,我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便婉言謝拒。

二大爺也不勉強,心滿意足哼著小曲走了。

我有十足的信心,我們鬼手按摩一門,立足世間,先別說掙不掙大錢,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下午的時候,小瑩醒了,懵懵懂懂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店裡。

我把昨晚發生的事都說了,小瑩根本不信老公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開始打手機。我退出去,時間不長聽到裡面傳來小瑩的哭聲,還有苦苦哀求。

過了一會兒,她哭著出來:“老闆,謝謝你,想麻煩你一件事。”

我問什麼事,她說老公已經跟她分手了,而且把行李什麼的都扔在小區門口的菜鳥驛站,讓她自己去拿。

我氣得牙根癢癢,錢澤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把女孩玩完了,然後棄如敝履,當破鞋一樣甩掉。

這小子最後要能得善終,我把自己眼珠子摳出來當炮踩。

我安慰了小瑩幾句,她哭得悲痛欲絕。

我關了店,和小瑩出了衚衕。

先找到大排檔的陳師傅,問他借車。下午沒到飯點,大排檔不忙,陳師傅問明白怎麼回事,拍著桌子大罵負心漢。

他正好沒什麼事,便開著店裡拉貨的金盃車,和我們一起去拿行李。

錢澤把小瑩的行李箱還有其他東西,全都亂七八糟塞在一個大編織袋裡,往驛站的牆角一扔。

小瑩一邊往外撿一邊哭,淚珠像連成串的水滴一樣往下落。

陳師傅氣得鼻子都歪了,說千萬別讓他看到錢澤,否則把腿乾折。這小子是三文錢買個夜壺,貴賤不是個物。

正收拾著,衛蓉蓉發來資訊,她知道了這件事,下午班都不上了,直接請假過來。

衛蓉蓉氣哼哼來了,非要找錢澤算賬,被小瑩拉住。小瑩哭著說,這是她的事,你們都別管了。

當事人都發話了,我們也沒辦法。收拾好東西,開車往回趕。

走到一半路的時候,飄起了雪花,天色陰沉,路上更是堵得一塌糊塗。

陳師傅有點著急,快到飯點了,一邊堵著一邊焦急地看錶。

“沒事吧?”我遞過一根菸。他看了眼後視鏡,後面坐著兩個女孩,便沒有抽,把煙夾在耳朵上。

“沒事,還有倆小徒弟。”陳師傅說:“我回不去,他們也能應付著。”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前面車上的人紛紛下了車,往不遠處的高架橋上跑。

陳師傅焦躁萬分:“我下去看看前面怎麼回事。小秦,你保護好兩個姑娘。”

他從車上下來,隨著人流過去了。

衛蓉蓉摟著哭到昏迷的小瑩,輕聲說:“這位陳師傅真熱心……”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突然“砰砰砰”車窗被敲響。

我和衛蓉蓉一起看過去,外面站著一個穿著黃色雨衣的怪人,正用力敲打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