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幾乎要融在我的懷裡了,雙手緊緊環住腰,小年糕一樣黏在身上。

“我怎麼感覺咱倆像父女一樣。”我開玩笑。

“爸爸。”她竟然真的叫了一聲。

我喉頭動了動,沒敢繼續往下嘮。

這時,前面又響起了梆子聲,“梆~梆~~”

梆子聲由遠及近,我生出一股強烈的危險,趕緊拉著衛蓉蓉矮下身子,藏在人群中間。

時間不長,只見過來一人,光線太暗,看不清此人的長相,就看到身形高大,身形繃得筆直,走路姿勢十分僵硬和不自然。

這個人戴著一頂極為奇怪的尖頂帽,手裡舉著一面長方形的窄旗子,十分古怪。

梆梆宣告明就是出自他,卻看不到他在敲。

這個人應該是這裡的領導或是長官,巡視了一圈,然後把旗子在空中一展,所有人開始動了,隨著他往前走。

我和蓉蓉站在原地,被後面推了一把,不由自主被整個隊伍裹挾,也開始往前走。

前面很遠的地方隱隱有光,很強很大,卻不刺眼,給人的感覺特別好。長長的隊伍前端,已經走進了那片光裡。

蓉蓉突然喊了一聲:“秦哥,秦哥,你看是大碩!”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我一下就看到了大碩,他果然混在人群裡,渾渾噩噩跟著一起走,要往光裡進。

雖然吃不準這片光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真要進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我拉著衛蓉蓉分開人群往前跑,來到大碩的近前,我抓住他的肩膀,喝了一聲:“碩哥!”

大碩沒有理我,整個人像中了邪一樣,繼續步履蹣跚往前走。

我把他轉過來,大碩的雙眼全是眼白,看不到瞳仁,腦袋左右晃動,嘴裡無意識地發出怪聲。

我把右手的食指塞在嘴裡,咬破了指尖,硬擠出一滴血,抹在大碩的眉心之間。

大碩渾身抖了抖,眼睛在快速眨動。

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我從小練功,又保持童子身,真陽不洩。爺爺告訴我,我的尿和血是最辟邪之物,尤其是指尖血,關鍵時刻可以治煞。

大碩要癱在地上,我和衛蓉蓉好不容易才扶住他。

他打了個哆嗦,雙眼恢復正常,“秦……秦老闆……”

“沒有我秦哥,你現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衛蓉蓉說。

大碩看著一排排的人往前走,牙齒咯咯響。他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來的,苦苦哀求我:“秦老闆,我們怎麼辦啊,這是什麼鬼地方?”

我藉著光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然後道:“我們肯定不能跟著這些人走。先想辦法從地鐵口出去,離開這裡再說。”

“對,對,先離開他們。”大碩扶著我,雙腳發軟,都不會走路了。

我安慰他,馬上就能逃出去,不要慌,先振作起來。

我們這麼一動,沒想到的是隊伍竟然亂了。

舉著旗的人正站在前端巡視,發現情況有異,大步流星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壞了!壞了!”大碩哭的心都有了:“秦老闆,怎麼辦啊,他過來了!”

我也是一頭汗,看看他又看看衛蓉蓉,兩個人嚇得都快軟在地上了。

我心想,你們真是一點心不操啊,全靠我來撐場面。你們哪怕出個不靠譜的主意也行,我咋知道該怎麼辦。

“快跑。”我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

我們分開隊伍,使勁兒往外擠,隨著舉旗人的前來,梆子聲越來越急。

舉旗人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在嘴邊吹起來。

嗚嗚啦啦一陣響,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聽上去如同很多人在哭泣。

隊伍停了下來。所有人聽到後,似乎得到了某種命令,團團圍住了我們,一層層擠過來。

衛蓉蓉乾脆抱著腦袋蹲在地下喊,大碩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我把他們兩個護在身後,也沒什麼好辦法。雖說血可以治煞,但周圍人太多,弄出一盆血也不夠灑的。

身後是地鐵車廂,我們三人被擠到無路可退。無數只蒼白乾枯的手伸過來,有的掐我的脖子,有的掐我的大腿,他們兩個沒有幸免。

我擠在中間動彈不得,呼吸困難。

這時舉旗人到了人群后面,衝我們三人喝了一聲:“找死!這裡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

他分開人群進來,冷冷地說:“既然你們到了這裡,便是你們的劫數……”正說著,他忽然驚訝地說:“相連?秦相連?”

我把那些枯手撥開,看清了他的長相,一瞬間彷佛霹靂在頭頂炸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是老,老爸?!”

這個戴著尖頂帽,手持長方旗的怪人,赫然就是被爺爺趕出家門,失蹤了很長時間的老爸!

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這裡是收容死人的地鐵站,難道說……他已經死了?

如果他不是老爸,怎麼可能一下就認出我呢?

老爸上前一步,把周圍人打到一邊,猛的搖晃旗子。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等在原地不動了。

他拽我起來,低聲道:“你可真能惹禍啊,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