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她們對問題渾然不知,在旁邊看得歎為觀止。

也不知道舒清晚是怎麼做到的,剛才明明還在這邊執拗地膠著的人,竟然沒幾句話就願意離開。而且還笑呵呵的,並沒有生氣發飆。

舒清晚眼神朝他示意,她甚至還上手解決了他的桃花。

容隱神色不變,眼眸輕掃向她,“進來。”

舒清晚並沒有異議,順從地跟進去。

她本來就是來交檔案的。

專案部和其它部門有個不同,就是在涉及專案的方面可以跟他直接進行聯絡與溝通。

跟他接觸的機會比其它部門多很多。

莉娜還沒來得及問她,疑惑被卡住,只能目送她進去。

不過——

她看著看著,偏頭和旁邊的同事說:“羅小姐那麼漂亮,但是清晚剛才站在她身邊,竟然一點也不差誒。”

身上的肌膚白得像是泛著流光的緞面,頭髮挽起,露出白皙優越的肩頸線。

連她一個女人都移不開眼,跟羅小姐站在一起,根本不輸半分。

莉娜發出聲感嘆。

辦公室的門關上,與外界隔絕。

裡面只剩下他們兩人。

舒清晚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認真彙報著檔案內容。

儼然是一副一心工作的模樣。

容隱掃過她的眉眼,淡淡聽完後,“嗯”了聲。

舒清晚交完檔案,聲音輕揚:“容總,那我就先出去了。”

她神情自然,說完公事就準備離開。

至於方才的事情,一字沒提。

不管是在外面還是現在關了門跟他在裡面,她都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那叫一個正經。

容隱往後靠進椅背,眼眸靜看著她,嗓音略低:“過來。”

他說公事時不是這種語氣。

這明顯也不是要跟她說公事。

可她依舊淺淺銜著笑,沒有過去,而是說:“容總,我要去忙了。”

她利落轉身,踩著高跟鞋離開。

容隱的目光落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眉梢抬起。

-

專案部的二次會議定在下午。

午休時間剛過,兩邊組員就陸續走進會議室。

氛圍談不上太和諧。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他們的不對付。

上次開會沒定下勝負,雙方好像較勁較得更狠了。到了眼下,幾乎是水火不容。

容隱進來時,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他輕扯了下領帶,在位置上坐下。

專案部的會,州越的其它部門卻也都關注了起來。

這場戰爭進行得是有點久了,戰火還越燒越旺。現在最終結果會落到哪邊,他們也好奇。

期間,容隱抬眼,目光落到過她身上。

她神色沉靜,不管是哪組在彙報,都不見緊張色,也沒有怎麼看向他。看起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能很冷靜地面對、接受。

他淡淡收回眸。

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姑娘了。

再重大的時候,她都能沉著面對。不再需要他幫忙緩解緊張,也不用他來幫她接受結果。

她在成長,在變得強大。

……

這個會一開就是七八個小時,直接從中午開到了晚上。

戰線拉的很長,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得是激烈成了什麼樣。

夜幕深深,會議室的門終於開啟,容隱和助理,還有AB兩組的人陸續走出來。

外面的人好不容易等到,卻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結果。全都繃著臉,有點嚴肅。

他們只能訕訕感慨,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現在都這麼喜怒不形於色的嗎?

早就下班了。

容隱先行抬步離開,人群也開始散去。

嚴序的下頜線微緊,神色很淡。他皺了下眉,還是沒和舒清晚說什麼,徑直離開。

一整天下來,工作結束。

走到停車場,容隱解開襯衫的第一枚紐扣,鬆開領口,單手給舒清晚發了條資訊。

舒清晚還在跟組員說話,點亮手機看了一眼,又按滅,神情施施然,沒回。

過了會兒,下一條資訊進來:【吃醋了嗎?】

他沒那麼遲鈍,提起了早上那位羅小姐的事情。

忙了一整天,也終於騰出空來解決。

舒清晚終於回覆:【沒吃醋,沒生氣。】

和組員們簡單交代完事情後,她去換衣服。

收到那條資訊,容隱把轉著手機,須臾後,才吩咐司機開車。

他們一起下的班。只不過,他回到柏悅苑後遲遲也沒等到人。

發訊息問了聲,舒清晚才輕飄飄地回說今晚她要去室友那邊住。

低眸看著資訊,半晌,容隱唇間溢位一息。

——嗯,沒吃醋,沒生氣,然後轉頭就去了外面租的房子住。

怎麼能信女人的話。

今天那事兒哪裡是沒在意,分明是他沒清掉的賬。

-

定做的旗袍還要等很久,舒清晚專門帶上了那件水藍色的給鹿苑看。

鹿苑畢業後進的公司和她是一個行業,只不過規模小,那個崗位也很輕鬆。

而鹿苑看中的就是它清閒,主要心思也不在這個上面。

她混古風圈挺多年,是網上小有名氣的古風歌博主。短影片火起來的這幾年裡,她也趕上了風口,粉絲並不侷限在古風圈裡,喜歡她歌的人很多。

她工作不忙,開直播的時間又主要是在晚上,兩不耽誤。

舒清晚很喜歡這件旗袍。老師傅的手藝擺在那裡,不會過分凸顯身材,將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那晚上過後,這件專門拿去清洗,剛剛送回來。

她剛換完走出來,鹿苑不經意間回頭,動作頓住,眼眸中流露出驚豔。

——她穿旗袍真的太絕了。

尤其還是這一件,流光閃爍,刺繡精絕。

她跟它相輔相成,互相成就。鹿苑只是一眼就被拿下了,尖叫著撲上去將人抱住。

“太漂亮了寶貝!”鹿苑握住她的腰,又是一聲嘆,“姐姐的腰不是腰,是奪命三郎的彎刀!”

她當年就提議過讓舒清晚跟她一起弄自媒體,但舒清晚不習慣露臉,只好作罷。

鹿苑惋惜著。她要是願意用心搞的話,熱度一定起來得飛快。不用太多技巧,就憑藉這張臉,她能在這個圈子裡通殺。

摸著她的腰,鹿苑再次嫉妒她男朋友。

“對了,你跟你男朋友有什麼打算嗎?”鹿苑突然仰臉問她。

舒清晚頓了下。都是成年人,又到了婚嫁年紀,她知道她問的是什麼。輕搖了搖頭。

鹿苑眨眨眼,“沒有打算?那你們準備怎麼辦呀?”

他們好像也在一起挺久了。

舒清晚最近也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想了想,只笑說:“再說吧,不急。”

如果不結婚的話,那是要分開嗎?

……舒清晚從來沒想過。

“沒事,男人嘛,可有可無。你別離開我就好了。”鹿苑不以為意,“今晚我直播,待會在旁邊陪我?”

她們兩個性子很合拍,住在一起沒有什麼矛盾,還能湊在一起玩。

“好。”她晚上也沒什麼事,答應得很快。

鹿苑放了首歌聽,跟她窩在一起刷著手機,“對了寶貝,我刷到了一傢俬房甜品店,我給你發照片……看起來好好吃,明天有空我們去打卡?”

“好啊。”

她將地址記下來。

過了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鹿苑去做直播前的準備。

舒清晚懶懶地放下手機。

屋裡還在放著歌,一句男聲落入耳中——

[一生一世很長,姑娘不可當真。]

歌聲迴盪。

她輕輕垂下眉眼。

一生一世很長。

姑娘不可當真。

開始直播時,鹿苑關掉了放著的歌。

舒清晚也沒再玩手機,去開了瓶啤酒,仰頭喝了兩口後就拎在手裡,斜倚在旁邊的沙發上靜看著。

鹿苑一開始就是古風歌博主,到現在直播唱的比較多的也是古風歌曲。聽起來很有感覺,有的還很能讓心靜下來。

她聽著聽著,偶爾也聽得出了神,倒是不會覺得無聊。

直播時長很久,一開始就是幾個小時。舒清晚慢慢放鬆下來。

鹿苑和粉絲們比較隨意,中途,她離開了一下。想起家裡還有她媽媽寄過來的自釀酒,去拿出來給舒清晚喝。

舒清晚也去上個廁所。

無意間被鏡頭掃到,她毫無所覺。

直到鹿苑回來一看,才發現彈幕都快跳瘋了。她怔了怔,好不容易才從跳出重影的彈幕里弄清事情原委——

應該是舒清晚從遠處經過了下,只不過這群人眼睛比什麼還尖,隔著好幾米遠都沒放過。

所有彈幕都在問剛才經過的那個旗袍美人,嚷著讓她別私藏,快點一起來直播。

鹿苑不動聲色地拿過手機,把情況打出來,發給舒清晚。

舒清晚也是一愣,下意識抬眸看她。

鹿苑無辜地跟她對視。

家裡的寶根本藏不住。

鹿苑所有的反應都在鏡頭前,彈幕一時間跳得更瘋:【你在看誰!你在看她是嗎?不能吃獨食,快讓我們也看看!】

舒清晚也沒準備,猶豫過後,輕輕搖了搖頭。

鹿苑接收到資訊,輕咳一聲,含混道:“沒誰,哪有誰呀。唔,我們剛才說要唱什麼來著?”

她裝傻充愣,任憑彈幕刷屏她也裝瞎看不見。只在心裡默默道,這群人不愧是她粉絲,跟她一樣有眼光哈!

她的粉絲:【???】

躁動的聲音被鹿苑強行壓下,直到後半場,才慢慢恢復到原樣。

只不過,她好像能透過螢幕看見她粉絲們哀怨的目光。

舒清晚託著腮,喝著鹿苑端給她的自釀酒,腳尖輕晃,聽得沉浸其中。

晚上十點多,她的微信響了下。

舒清晚懶懶地點開手機看訊息,眼眸微落。因為喝了酒,眼尾染著微醺的紅。

鹿苑瞥見這一幕,她正在說話的聲音斷了一拍。

她感覺她也有點醉意上頭了。

舒清晚這個女人真的美得有點不顧人死活。那股慵懶鬆弛感,像是玫瑰傲慢地開放,能將人迷得五迷三道。

舒清晚彎起了唇。

——是容隱的資訊。

他發了個她這個小區的定位。

容隱:【我在樓下。】

她是真準備今晚在這邊睡的,也就一晚,哪裡想到他還會追過來?

舒清晚慢悠悠地問:【容總這是幹什麼呀?】

杭助理開的車,跟著容隱在樓下等。

他也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看見容總眼巴巴過來接人的一幕。

他感覺他知道的好像有點太多了。

多得他心慌。

她明知故問。

容隱垂眸打字,解釋今天的人:

【我跟她不熟。】

舒清晚輕哼:【哦?不熟,一不小心就偶遇了三次?】

容隱輕勾起唇。

——果然。

他按下語音條,嗓音低低:“都聽說了什麼?下來,我親自告訴你。”

他的嗓音撩著人,像是一根羽毛,撓得人心裡不上不下的。

舒清晚糾結了下。

直到他下一條訊息過來,她反射性地立即站起身。

——“不下來,我上去接你?”

她咬牙。

被拿捏住了,不得不下樓。

舒清晚刻意避開,繞遠了經過鹿苑那邊,悄悄離開。水藍色的裙襬如同綢緞般搖曳輕動。身量綽約,婷婷嫋嫋,美好得像是江南水墨畫裡的人物。

可是鹿苑裝置開得太好,還是被人捉到了一點影子。

直播間裡,還有人在叫囂讓鹿苑帶人一起出鏡。

鹿苑硬著頭皮頂住,看眼時間,心虛地道了晚安、下播。

果然,家裡藏了寶,寶物身上散發的光芒耀眼炫目,再怎麼想藏也不可能藏得住。

——哎,不對,她的人呢?她的舒清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