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什麼啊!

安雯思緒回籠。

她耳根發燙,立馬開啟一個新話題:“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嗎?就當是昨晚…謝謝你。”

顧崢:“抱歉,晚上我要回國。”

“啊?”安雯失落一瞬,又非常灑脫接了一句,“好吧。”

“下次。”顧崢說,“我做東。”

安雯不矯情地應話:“好啊。”

兩人又稀稀拉拉的聊了幾句,顧崢接了個電話。

安雯聽到電話來意,主動說:“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在這兒等我哥。”

“好。”顧崢走之前,結了帳,收起皮夾時說,“安小姐,下次見。”

安雯是真的覺得‘安小姐’三個字突兀,於是仰起腦袋叫了聲:“顧崢。”

顧崢睨過去。

小姑娘坐在木製椅上,身子偏纖細,粉白色的長款呢外套和某奢侈品牌圍巾搭在椅背上,此刻身上是奶白色的針織連衣裙,袖口和領口縫製著法式格調的小花邊。

顧崢第一次從安雯嘴裡聽到這個名字,聲音像江南最纏綿的風,透著清甜的韻味。

其實他很少聽到有人直呼他的名字。

小姑娘偏著腦袋,單手撐著下巴,笑得嬌豔靈動:“禮尚往來,你就叫我安雯吧。”

頓了半秒,顧崢:“好。安雯,下次見。”

顧崢離開後,安雯給安霽發資訊。

安雯:【你可以回來了。】

其實安雯用腳趾想,都知道安霽這是故意給他們創造獨處空間。

發完資訊後,安雯手掌撐著下巴,手指點著臉頰,視線無著力點地漂浮在咖啡廳內。

她在心裡衡量起顧崢。

優秀是優秀。

但細細想來兩人不算多的接觸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雯沒感覺到,顧崢很喜歡自己的樣子。

倒不是態度冷淡或者舉止不周到,是感覺不到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欣喜、衝動,還有眷戀。

難道是因為兩人還不熟絡,不方便表露太多?

亦或者是,他性子便如此?

那和這種性子的人談戀愛還真是一種挑戰呢。

路上,安雯突然反應過來,扯著安霽手臂蹲在地上:“你說!你是不是因為顧崢要來Y國,你才來接我的?我就說你怎麼飛到Y國來接我了!”

安霽把安雯拖著走了兩步,可大街上人來人往甩來目光,實在丟人。

而且,這是在異國,丟的是國人的臉。

安霽抓了一把西褲,蹲下:“爸媽只是說,無論如何找機會讓你們見一面,聊聊,我只是奉命行事。”

安雯暗暗想:爸媽還挺良苦用心。

安霽把自己的褲腿從安雯手裡拽出來,又補了一句:“再說了,我什麼都沒做,昨晚的烏龍可是你自己作的!”

安雯無法反駁。

話題聊到這兒,安霽挑起眉梢:“甜甜,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看上他?”

這話為時尚早。

安雯站起身往前走,傲嬌:“再處處看。”

安霽雙手插兜,跟上去,換了話題:“今天那個女的是你同學?”

安雯理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安霽突然提及的‘女的’是何魏佳,她點頭:“嗯。”

安霽:“怎麼?被人那樣說,難過嗎?”

安雯撇撇嘴,搖頭:“還好。”

她頓了一下,指尖勾起被風吹亂的髮絲別到耳後:“大概是我的人生在行使排除法權利。”

他們走過一座石砌小橋,河道上幾艘慢悠悠搖擺的小船,船上的人開心地嬉笑。

卻意外有一種寧靜感。

安雯停下腳步,看著搖船翁,有些嚮往。

一個學期,都還沒坐一次船。

安雯提議:“明天就要回國了,要不你陪我去坐船吧!”

說著,安雯仰起頭顱,揮揮圍巾:“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得了吧!”安霽沒興趣,“我怕你給我踹河裡去。”

安雯轉身就踢出一腳,同時放狠話:“我現在就把你踹河裡去!!!”

安霽早有預判,已經快一步跑開。

隔天,安雯接到安霽電話,說已經在來接她去機場的路上,她才起床。

她沒什麼要收拾的,畢竟一月中旬冬季學期就開學,她還得過來。

安霽到公寓樓下時,給安雯打電話,沒過兩分鐘從公寓樓裡衝出來一個靈活的物體,拉開後車門後直接鑽上車。

安霽嚇得倚身在車門上,順勢接住扔進來的電腦包,嚇得頭髮都立起來。

待他看清,才發現不明物體是安雯。

她穿著珊瑚絨的草莓熊衣服。

不對,不是衣服,是家居服。

安雯坐好,撩了一下跑亂的頭髮別到耳後,撥出一口氣,發命令:“走吧。”

車輛起步。

安霽把安雯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嫌棄道:“你這穿的什麼?”

“睡衣啊。”她毫不在意的態度。

安霽翻了個白眼,看來說家居服還美化它了。

他無奈地錘著額頭:“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安雯斜眼看過去,一副你懂什麼的眼神,她反駁:“穿衣自由。”

安霽放下電腦包:“你可真夠自由的。”

安雯不謙虛:“那是。”

安霽呵笑一聲,調侃:“那你剛才跑什麼啊?你慢慢走啊,給別人看看你的自由啊。”

安雯被噎,不搭話。

安霽語氣不客氣:“待會兒換了去,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安雯輕飄飄道:“那斷絕關係吧。”

“你……”安霽順了順氣,壓低嗓子,命令,“必須換。”

安雯雙手一攤:“我沒帶衣服。”

頗有點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意思。

看安霽黑臉,安雯嚕嚕嘴:“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就想舒服一點嘛。”

看安霽還是黑臉,安雯斜坐,雙手環抱胸前,看向車窗外:“你放心,我會裝作我們不認識。”

車輛到達機場。

安霽把電腦包扔到安雯腿上,自己先走了。

安雯跟在後邊,白眼翻上天。

還真裝不認識。

其實走的都是VIP通道,這趟班機除了安霽和安雯,一路上沒別人。

上機時,空姐禮貌微笑著引導座位。

安雯坐下後,側頭。

安霽坐在過道另一邊,穿得西裝革履,翹著二郎腿正在翻閱一本財經雜誌,誓要把‘不認識’三個字貫穿到底。

安雯心裡蔑笑一聲,在她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她也不裝,直接脫掉鞋子,躺下,調整座椅到舒服的位置,然後從草莓熊衣兜一側掏出機械鐘擺在旁邊,再從另一側衣兜掏出眼罩戴上。

十幾個小時的飛程結束,安雯撐了個懶腰準備下飛機。

一路上,她可舒服了。

她再次在心裡肯定自己穿睡衣的行為。

滬城,是國際大都市,國內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多。

安雯和安霽下機後,依舊走的VIP通道。

與Y國機場不同的是,此時此地的VIP通道不再只安雯安霽兩人。

安雯快步跟在安霽身後。

安霽瞥了一眼旁邊的‘草莓熊’,一臉無情地戴上墨鏡。

安雯不悅地翻了個白眼,也是這時,她看見走廊盡頭站著兩個人。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側身站著,一隻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正在講電話,另一隻手捏著筆在展開的檔案上簽字。

待男人龍飛鳳舞簽好檔案,女生收攏資料夾,恭謹地候在一邊。

只一眼,安雯就認出,那個身姿如松,氣質如竹的男人,是顧崢。

她自然反應就掉頭。

突然,脖子一緊。

安霽扯著安雯睡衣後領:“往哪兒走?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