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它本來就不是人

知道唐老師是她親媽的時候，唐春曉心裡確實生起過芥蒂。

人們往往都是這樣的。

能輕易被陌生人的一個善意的舉動感動，但當物件換成親人後，卻會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埋怨對方做得不夠多。

如果她是唐老師的女兒，那她為什麼不是像唐美棠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

當初是不是她拋棄了自己，所以才讓她前面二十年過得那麼艱難？

可這樣的念頭，也僅僅只是一瞬。

如果她的親媽是其他人，她可能會毫不顧忌地怨恨對方。

但那人是唐老師，她恨不起來。

唐老師，是她過去慘淡無望的人生中唯一的救贖啊。

正因為她清楚唐老師是多好的一個人，她對一個陌生山村的女孩都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她不相信她會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

比起拋棄，唐春曉更相信自己是被拐走的。

如果她真的被拐走的孩子，那鼠妖前面的話就說錯了。

“我前面二十年的痛苦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那個把我從媽媽身邊帶走的人。”

因為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唐春曉不恨，反而，覺得很慶幸。

慶幸她的親生母親原來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慶幸她……選擇了救她。

聽到唐春曉說起那鼠妖惡意的挑撥，以及她的真實想法，唐伊人眼淚再次落了下來，忍不住用力攬住女兒的肩膀，同樣的痛苦而慶幸。

又問她，

“你知道真相，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如果不怨我，為什麼不找我說清楚？”

如果不是今天節目組的大師指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這三年來，一直以學生的身份守在她身邊的唐春曉，該有多可憐？？

唐春曉聽到唐伊人滿含痛惜的聲音，忍不住垂下了腦袋，咬著唇，卻不再開口。

白朮見狀，忍不住小聲問，“是不是它……不讓你說？”

唐春曉原本還在糾結該不該說，聞言刷的抬頭看向白朮，那表情，明顯在說你怎麼知道？

節目組嘉賓們沒想到居然被白朮說中了，但這其中的道理，他們不是很理解。

“為什麼它不讓說？”

靈真真說著，像是想到什麼，問，“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禁忌？”

聽說這類精怪幫人，都是有些不為人知的禁忌的，比如不能隨便洩露天機之類的？？

這其實也是唐春曉不明白的地方，當時聽到她並不怨恨媽媽的時候，鼠妖明顯是生氣的。

但很快又安靜下來，直勾勾盯著她，然後就說了不讓她主動跟媽媽相認的要求，就算是暗示也不允許。

它陰測測地說，

“一旦你有說出真相的意圖，我會讓你媽媽再次生病，到時候她還是會死，而你的三十年壽數也拿不回來，咔咔咔……”

唐春曉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她不敢賭。

哪怕不認回媽媽，她也可以依舊以學生的身份待在媽媽身邊，享受媽媽對自己的關心囑咐。

甚至……聽到唐美棠嘲諷媽媽把她當女兒這樣的話時，她內心還有點小高興。

唐美棠：？？？

直播間觀眾聽完全部真相，不少人都懵了。

誰能想到這事情背後還有這麼曲折離奇的內幕？

【鼠妖你不是人啊啊啊！為什麼要這樣虐她們？！】

【都說了是鼠妖，那肯定不是人了。】

【嗚嗚嗚，太虐了，春曉和唐老師好可憐。】

【這個事，但凡換成一對男女，那都必須是個狗血虐戀文，想象一下，本該相戀美滿的男女主，因為一隻妖怪的威脅，被迫隱藏愛意，只能以師生名義相處……】

【樓上的，畫面感已經出來了。】

【為什麼一定要是虐戀情深才算感人？？母女之間的牽絆，比起什麼狗血虐戀感動多了好吧？！】

【所以這裡頭到底有什麼禁忌？那鼠妖既然要報答，為什麼不報答得更徹底一點？？？】

直播間觀眾好奇得抓心撓肝，下意識看向了鏡頭那邊的姜栩栩和白朮。

大家都直覺這兩位能給出正確答案。

似是感應到大家求解的心情，姜栩栩終於緩緩出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人與妖鬼，一旦達成某個約定，就會自動生成一道契約之力，你答應對方不主動相認，也是變相和對方定下契約。

而一旦你違約，它就可以遵循因果從你身上討走任何它想要的東西，包括容貌、健康、智慧，甚至是……你的生命。”

唐春曉聞言身子驀地一僵，唐伊人更是下意識將人抱得更緊。

卻見姜栩栩一雙清眸從唐春曉面上轉過，又幽幽補充，

“但我看你身上的契約之力並不強，代表對方並沒有想要你性命的打算，再結合它先前故意隱瞞你身世不說，等你付出三十年壽數再故意刺激你的行為，我猜，它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姜栩栩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旁邊眼巴巴又欲言又止的白朮，忽然將話頭拋給白朮，“白朮師哥，你說呢？”

作為半個同類，她覺得白朮比她更有發言權。

白朮冷不丁被cue，又緊張了，但看著那邊眼巴巴看著這邊的唐春曉，還是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它大概、大概是……故意跟你開了個玩笑。”

白朮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包括唐春曉在內都齊刷刷愣住了。

直播間的觀眾更是集體傻眼。

是他們理解能力有問題嗎？

白朮剛剛說的……玩笑，是他們日常開的那種玩笑？？？

所有人看向姜栩栩，似是想詢問她的意見，就見姜栩栩點點頭，顯然和白朮的意見一致。

大家頓時就沉默了。

“它有病吧？！”

最先打破現場沉默的，還是唐美棠的一聲喝罵。

唐春曉和唐伊人下意識朝她看去，唐美棠臉上有些僵硬。

比起媽媽和唐春曉之間的牽絆，她和唐春曉為數幾次的接觸都不算愉快。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個可能是她妹妹的女孩。

原本唐美棠是打算安安靜靜待著的。

可是聽到姜栩栩說那鼠妖不讓唐春曉和媽媽相認是開的一個玩笑，她是真的沒忍住。

那鼠妖是真的有病吧？

正常人誰開這種玩笑？？

……

哦對，它本來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