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溪出了雲家大門,悶頭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下。

她鬆開謝梟寒的手,道謝。

雲大石帶她去劉家時,聽說過黃老爺的名聲。

有錢,暴虐。

姑娘落到他手裡全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長則月餘短則三四天,就會被席子一卷,扔到亂葬崗去。

後來在縣城裡買不到合適的姑娘了,就開始從村裡買。

張翠蘭的心可真夠狠的。

謝梟寒點頭,忽然冒出一句。

“在外面朝不保夕,沒功夫想別的。”

雲淺溪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在解釋之前雲大石說他找姑娘的話。

雖已入秋,但天還熱著。

謝梟寒一身夏日布衣,薄薄的衣料裹在身上,勾勒出挺拔健壯的身軀。

他長得很好看。

五官立體,劍眉入鬢,眼睛黑沉深邃,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嘴唇。

雲淺溪的視線落在男人捲起的袖口,露出的胳膊上的肌肉緊繃,充滿了力量。

晨光熹微,升起的太陽給他鑲了層暖邊。

十分帥直接變成十二分。

之前迫於生存的壓力,都沒時間好好欣賞!

謝梟寒被她炙熱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喉結上下滾動,性感得要命。

“為何這麼看著我?”

“因為你帥……好看唄!”

“真的?”

“當然!”

雲淺溪說得斬釘截鐵。

豈止帥啊,超級帥哥好不好?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你也好看,很好看。”

在雲淺溪花痴顏值的時候,突然那張俊臉在視線中放大。

男人湊近,溫熱的呼吸掃到她的臉,有一種酥酥麻麻的觸感。

看著雲淺溪的臉變得微紅,謝梟寒直起身子退後兩步,恢復之前的距離。

只是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

雲淺溪沒發現,強行扭轉了話題,不過聲音比之前小了不止一點。

“謝謝……你為什麼會答應娶我啊?”

說起來她和謝梟寒並不熟悉。

唯一的接觸就是跳河那天,謝梟寒路過見義勇為,將她給撈了上來。

然後就走了,沒讓人看見。

總歸他是個好人。

這也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會去敲他家門的原因。

說到這個話題,謝梟寒輕咳一聲。

“畢竟那天我看到你的身子,於情於理也該負責……”

“只是這個?”

“我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家裡有弟弟需要人照顧……”

“哦。”

雲淺溪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謝梟寒見她這樣,沉默一下,跟著補充了一句。

“最主要的是因為對你有好感。”

“真的?!”

“嗯。”

面對雲淺溪的驚喜,謝梟寒覺得自己耳垂有些熱。

他說的是實話。

那天救人的時候,不過碰見了隨手施救,連臉都沒怎麼看清。

自然沒什麼印象,更談不上好感。

可今日開門時看見她那可憐的樣子,心裡就像被什麼蟄了一下似的。

知道她的過往和處境,更有一點憐惜和憤怒湧上心頭。

他雖沒有過女人,但常年混跡兵營,一個全是男人,閒來無事就討論女人的地方。

也不會是完全的青澀小子,知道什麼是喜歡。

他想娶她,願意娶她。

雲淺溪開心地笑起來,將手塞回謝梟寒的手中,語氣歡快。

“我們回家,以後我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

“嗯,我信你,我們回家。”

“家”這個詞擊中了謝梟寒的軟肋,讓他臉上露出溫和的淺笑。

雲淺溪心情超好,生存沒問題了,還找了個帥老公,簡直想原地跳兩下。

然而她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

之前有事還能硬撐著口氣,這回沒事了就不行了。

別說跳了,沒原地暈倒就算好的了。

“上來,我揹你。”

謝梟寒立刻反應過來,語氣裡帶著關心。

雲淺溪乖巧的點了點頭,趴到了他的背上,嗅著他的氣息,緩和腦袋的暈眩。

村裡有個赤腳大夫,姓孫。

謝梟寒揹著雲淺溪去了他那。

孫大夫診完脈,摸了摸鬍子嘆了口氣。

“年紀輕輕的身體卻虧損的厲害,操勞過度傷了底子,往後得慢慢把元氣補上才行。”

雲淺溪緊張了。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把困局給破了。

要是身體出岔子了,那不得虧死?

謝梟寒開口,“孫大夫,有什麼藥儘管開,不必顧慮銀錢。”

孫大夫心裡有了譜,痛快地開了藥方。

“好些藥我這裡沒有,去縣城藥鋪抓吧,等吃完五天的,再來診脈看看。”

“好。”

兩個人聽得都很認真。

孫大夫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過,臉上露出笑意。

“溪丫頭有後福啊,什麼時候成親啊?”

“還沒定呢,到時候一定跟孫伯說。”

雲淺溪落落大方,接著又向孫大夫道了謝。

收好藥方,謝梟寒就揹著雲淺溪往家去了。

路上雲淺溪知道了謝家的具體情況。

謝梟寒上邊有個姐姐謝雲英,已經出嫁了,下邊有個弟弟謝梟文,六歲了。

早些時候年景亂,他們爹謝青山沒了之後,親孃陳春花就招了個男人連大過日子。

朝廷招兵的時候,該是連大去,但他不願意,而且說動了陳春花。

最後是謝梟寒去的。

等他九死一生的回來,發現親孃跟後爹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連金寶和連銀寶。

而他親弟弟謝梟文長得又瘦又小,被連金寶騎在身下當大馬,連銀寶拿著樹枝當馬鞭在旁邊抽他。

謝梟寒怒不可遏,跟陳春花大吵一架,領弟弟在偏房住下,不許別人再欺負。

陳春花不以為然,還覺得這個大兒子上了戰場,左了心性。

“我娘那個人有點涼薄,要有什麼,你跟我說,別悶在心裡。”

他在“涼薄”二字上咬了重音,顯然對親孃十分不滿了。

雲淺溪見他心情不好,開口寬慰。

“這就擔憂起婆媳關係啦,很高興你站在我這邊噢。”

“你是我妻子,我必會是護著你的。”

沒想到得到這麼堅定的回答,雲淺溪感覺心像漏了一拍一樣。

這個糙漢男人好像很會啊!

雲淺溪臉紅的表示。

“別難過,以後我們才是一家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