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佑家門口兩尊破舊的石獅子一如既往的斑駁,門環生鏽,內裡雖說敞亮,但也很是樸素,一股人情味撲面而來。

屋簷下,一位約莫五十來歲的嬸嬸正在摘理菜葉,嬸嬸身材嬌小,面色呈土黃色,身著一襲簡單的布衣,與尋常村落裡的嬸嬸比較起來並無兩樣。

這位便是申佑的妻子秦芬,申佑還有兩位女兒,不過在楚南小時候的時候就已經出嫁,嫁的比較遠,位於北洲之地。

今年這個年關,女兒女婿大致是不回來了。

不過這對於申佑和秦芬兩人而言,也是一樁好事,一旦回來了,家裡會過於熱鬧的,外加孩童們打打鬧鬧,吵得不可開交。

所謂天倫之樂,也就是剛開始時會很快樂,若是天天鬧騰,上了年紀的人也受不了。

楚南進門後便對著秦芬嬸嬸微鞠一躬道:“好久不見。”

秦芬流露出慈愛一笑道:“是啊,好久不見,當年的小男孩,如今也成了一個玉樹臨風的大人了。”

楚南靦腆應道:“嬸嬸說笑了。”

申佑對著妻子秦芬吩咐道:“切點水果來,再泡一壺好茶。”m.

隨後,幾人進入裡屋落座。

雖說申佑兩口子常常都有拌嘴,不過家中大小事宜,其實還是申佑說了算,秦芬的確經常都在口頭上數落申佑,不過家裡大小雜物,洗衣做飯清掃房屋等事,一直都是秦芬親力親為,對於家務事,申佑很少插手。

但是申佑的廚藝,要比妻子的廚藝更加可靠一些。

嘴裡還經常說婦道人家在烹飪之道上沒什麼悟性,但秦芬做的飯,申佑每一次都能吃的一乾二淨。

很快,秦芬嬸嬸便端來了葡萄,荔枝,甜瓜,桃子等果物,隨後秦芬又去了屋簷下摘理菜葉。

論境界修為,秦芬絕對不弱,與申佑之間的感情,與尋常夫妻並無什麼兩樣,兩人都不是什麼講究人,但這兩個人都很強。

能在龍昌鎮有自己地皮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真若成心講排場的話,申佑與秦芬也可以將排場搞的很大,可兩人低調樸素慣了,再者,大道至簡,兩人都沒什麼虛榮心。

雖說口頭上經常都在羨慕別人家如何長短,但申家的實力並不弱,夫妻兩人不顯山不漏水已有很多年。

楚南拿起一塊甜瓜吃了一口,果感爽脆,清甜可口,說道:“大冬天的吃水果,到也不錯,北洲那裡盛產瓜果,名不虛傳啊。”

申佑嘿嘿一笑道:“那可不,等什麼時候你去了北州就知道了。”

楚南想起與姬瑤分別之際,姬瑤說過,可能會在北洲重逢。

楚南不禁問道:“北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感覺許多人都去了北洲。”

申佑聞後,神色微微一沉,也沒有過多隱瞞,說道:“的確出了一些事情,比之前的西洲更加混亂,既有內戰,也有外戰。”

“天柱崩塌之後,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都冒出了頭。”

“眼下是以兇獸作亂為主,獸族覺醒,禍亂不止。”

“麻煩之處在於,人族與獸族多有勾結,戰事不斷,各方勢力彼此蠶食,血流成河赤地千里之事常有發生。”

“北洲一邊陲小鎮的人,被一條蛟龍盡數吞入腹中。”

楚南聞後,心裡頓時一沉,原來魏爽在北洲之地保境安民。

申佑繼續說道:“還未徹底亂起來呢,此次天柱崩塌,氣運橫流,將世界徹底翻江倒海,獸族也將會進化出不弱於人的靈智,最要命的其實還是派系傾軋,各自為政。”

“一旦亂起來,人心深處難以啟齒的陰暗慾望,將會化作血淋淋的現實。”

“西洲軍閥混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可往後,整個世界都將會軍閥混戰各自為營。”

“萬古長青的松柏二宗,其影響力也在與日俱下。”

“真不知曉,何時會爆發修士大戰,到了那一步,方圓百萬裡,將寸草不生。”

“你去過南洲之地,那裡也才剛剛亂起來。”

“往後所發生的事情,將會一點一點的衝擊你內心的底線,但無論如何,你都要恪守本心,一旦捲入時代的洪流之中,無論是誰,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其實天柱崩塌氣運橫流從來就不是混亂的源頭。”

“真正混亂的源頭是人心,再老實的人,也想要糟蹋一個豆蔻年華的嬌美姑娘,無論如何善良老實一條狗,其實心裡還是想要咬一個人,來證明自己的牙口其實也不錯。”

“人心好鬥,自古如是。”

教義之爭,信仰之爭,歸根結底,其實都是人心之爭。

楚南咬了一口甜瓜,滋味頓時不那麼甜了,他莫名想到了南洲那個混世小魔王。

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老呂來了,大老遠的就招呼道:“你們幾個倒是收拾的挺快啊,已經坐在一起了。”

申佑笑罵道:“分明是你自己的手腳不利索,不過一些家務事而已,竟然忙活了這麼久。”

老呂坐在楚南身旁,下意識拍了拍楚南的肩膀,言道:“好傢伙,都已經大日境中期了,果然年少有為。”

楚南謙虛應道:“僥倖而已,老呂叔也越發威武雄壯了。”

老呂聽到這話,摸了摸鼻子,怪味道:“這聽上去不像是一句夸人的話。”

隨後老呂看了眼在桌子下面的黃狗庚萌,這尊黃金獸肯定是越發威武雄壯了。

申佑哈哈大笑道:“威武雄壯,方顯雄風嘛。”

老呂:“……”

老呂又看向楚南,一時好奇道:“你的御世之刃呢?讓我看看。”

楚南頓時面露尷尬之色。

一旁的老陳徐徐說道:“在西洲中部,交給了一個部落首領。”

老呂頓時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什麼情況?”

老陳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出來,老呂和申佑聞後,看楚南的眼神略有些怪味,既有欣賞,也有懷疑。

沉悶片刻後,老呂說道:“就是太大方了一些,不過他們也無法令御世之刃出鞘,真正的神兵利器,只會認可一個主人。”

申佑道:“這就是年輕啊,遇到了死狗爛肉,還想要以德服人,不過楚南也想要樹立自己的門庭,這般舉動,倒也能說得過去,不能收買人心,卻也證明了自己的誠意。”

對於楚南在西洲中部開府一事,老呂也並未多說什麼,這是楚南自己的決定,老呂所能做的就是在開府之日,去捧捧場喝杯茶。

老呂和申佑心裡都清楚,楚南此舉簡單,實則有成聖之志。

所謂成聖之志,與心裡的念頭想法有關,但與自身的私慾並無多少關係。

對於楚南往後可否成為一代武神,一尊聖人,老呂和申佑也並不在意,他們所在意的,其實一直都是楚南身上這股精氣神。

若沒這股精氣神,老呂和申佑肯定是不會在以往經常給楚南幫忙的。

“行了,咱們先商量吃什麼,到底是火鍋,還是炒菜!”申佑咧嘴笑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