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店鋪賬目的事情,劉功最近焦頭爛額。

但聽到朱婉誕下男胎的時候,他還是很高興。

劉家終於有後繼承香火了!

他匆匆忙忙趕回家中,完全忽略了下人來說夫人難產而死的訊息,急吼吼的直奔奶孃那裡,要看自己的兒子。

“快給我抱抱!”劉功急不可耐強國兒子抱在了懷裡。

襁褓裡的小娃娃軟綿綿的。

眼睛都還沒有睜開,面板粉粉的,並不能看出美醜。

劉功扒開裹在他身上的被子,確認這小娃娃底下的確有象徵男性身份的那個物件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說自家鋪子出了點事情,但這也不足以抵消有了兒子的喜悅。

為了顯擺這個喜訊,劉功大張旗鼓在東旗鎮最大的酒樓給兒子辦了場宴會。

蘇俊亭樂得賺這個錢。

元寶受邀也當場參加。

今日請的都是一些與劉家有生意往來的商人。

還有一些人過去曾背地裡笑話劉功錢賺的多有什麼用,不一樣沒有兒子送終。

為了給自己找回面子,今兒劉功把這些人都請到了現場。

兒子由奶孃抱著一桌一桌的給客人參觀。

劉功也像炫耀戰利品一樣,一桌一桌的給人敬酒。

氣氛好不快活。

正此時,家裡的老管家突然走進了宴會廳,叫了一句“老爺”。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剛好打斷了劉功到元寶這桌敬酒的動作。

小仙姑的能耐劉功見識過了,他自然是陪著笑臉想哄好這位活神仙。

“有什麼事兒,說。”所以,看見老管家的時候,他十分的不耐煩。

哭喪個臉像什麼樣子,今日就不該有不高興的事兒!

畢竟,他老劉家終於有後了!

老管家也看出他的情緒。

但話轉到嘴邊到底還是沒有嚥下去,開口道:“莊子那邊傳來訊息……”

元寶的小酒杯裡裝著的事劉功專門叫人給她倒的牛乳。

小不點喝了一口,嘴邊都沾的白乎乎的一片,甚是可愛。

蘇俊亭藉著給妹妹擦嘴的動作,也站到一旁聽八卦。

老管家一咬牙:“說,說夫人今兒早上嚥氣兒了……”

死的也這麼不是時候,劉功心裡暗罵老太太真會添麻煩。

面上卻還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他從奶孃手裡搶過孩子,一頭跪倒在地上,對著西方喊道:“娘啊,您這輩子過得苦啊,但現在咱們老劉家有後了,您就放心閉眼吧!”

說著,他假模假式的朝著地上哐哐磕了幾個頭。

喊是喊了,但一點眼淚都不見。

他就是為了給現場來的這些人看的。

叫他們看見他劉功是個孝順的人。

元寶端起牛乳喝了一口,又砸吧砸吧嘴,朝著劉功背上扛著的那個面色陰沉的老太太甜滋滋的笑了笑。

瞧呀,這就是你護了半輩子,萬事以他為先的好兒子呀~

宴會結束,到了晚上,劉功喝的醉醺醺抱著兒子回了家。

媳婦兒難產沒了,老孃死在了莊子上。

如今這宅子裡就剩他自己,和一個奶娃娃。

雖說還有幾個下人,但平日都在下人的院子裡。

所以他的正院平時安靜的緊。

尤其是到夜裡,更是陰森森的一片。

有些駭人。

“嗝兒~”劉功打了個酒嗝兒,自言自語道:“怕什麼,老子有兒子了,對不對!”

說著,他抱起尚在襁褓之中的兒子,貼上去親了一口。

“管她們死不死呢,我有兒子就行了!”他嘟嘟囔囔。

原本睡著的孩子此時突然睜開了眼。

滾圓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可這一刻突然變成了紅色的。

血紅血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劉功嚇了一跳,酒意都嚇沒了一半。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又去看。

孩子的眼睛變得正常起來,但兩顆潔白鋒利的獠牙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嘴邊瘋長了起來。

“啊!什麼東西!”

劉功驚叫一聲,手一抬,就將懷裡的孩子扔出了老遠。

誰料,簇新的襁褓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兒,又被陰影中的一雙慘白的手接住。

熟悉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她將孩子抱在懷裡,又生氣又悲傷的看向劉功,說道:“這是娘盼了許久的金孫孫,你怎麼敢摔著他呢!”

“娘?”劉功聲音都開始發顫。

黑暗中走出的老太,面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那笑容逐漸變大,變大,最後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獠牙:“哎別怕,我的好兒子。”

-

次日一早,劉功是在院子的地上醒過來的。

他就這麼硬生生的在地上躺了一夜。

所幸已經是暮春,馬上就要入夏,所以地上並沒有那麼涼。

只是後腦疼痛難忍,他摸了一把,發現沾了一手的血。

“老爺啊,再不能喝那麼多了。”老管家和奶孃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二人說了他昨夜回來以後得事情。

總結起來只是喝的太多,人摔在了地上。

管家和奶孃想給人扶起來,但奈何二人力量有限,喝多了酒的人又極重,所以便只能任由他在地上睡了一夜。

昨夜的噩夢記憶猶新,劉功慌忙爬起來,問奶孃:“少爺呢?”

奶孃回房間將孩子抱了出來。

劉功搶到懷裡仔細看,發現小娃娃依舊是玉雪可愛的樣子,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嘴也生的很正常,並沒有什麼獠牙……

原來都只是一場夢啊,一場夢。

-

數月之後,劉功來蘇家找蘇俊亭商談事情。

人走後,蘇俊亭來跟元寶彙報:“哎呦,你是沒瞧著那人啊,瘦的像個杆兒似的,眼底青黑青黑的,看著好像死了好幾年,他家鋪子也堅持不下去了,想找我接手呢。”

劉家原來開的是整個東旗鎮最大的藥鋪。

生意一直都還不錯。

但自打上次賬房卷錢跑了以後,無法給送藥來的藥農們錢,劉家的藥鋪叫人砸了無數次,最終無以為繼,只好想要轉手。

蘇俊亭問元寶自己能不能接手。

元寶點點頭。

蘇俊亭立馬笑的一張臉像是綻放的菊花一般。

之前元寶教他非己之財不能求,這鋪子既然元寶讓他接手,就說明這是他命裡的財富,肯定能夠大賺特賺。

他抱起元寶“吧唧”親了一口。

又聽小不點幽幽道:“但大哥哥每月要捐五百兩銀子去慈幼局哦~”

蘇俊亭一張俊臉立馬就僵了起來。

五百兩銀子啊,那可是五百兩銀子……得賣多少藥才能賺的到啊……

“嗯?”元寶眼珠子瞪得溜圓,頗有他要是不答應,立馬就得將藥鋪拱手讓出去的意思。

蘇俊亭咬咬牙,趕忙道:“捐!我捐還不行嘛!”

正此時,外院傳來下人們的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西城那間土地廟走水了!”

西城土地廟?

棄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