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寫字不如平安,但也一樣很認真的在寫,大概還是因為‘如意’這兩個字要難寫一些。

如意問道:“陳叔叔,為什麼我的名字更難寫一些。”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興許是因為如意比平安難上一些。”

“陳叔叔沒說為什麼難啊。”

“已經說了。”

陳長生笑了笑,也沒過多解釋。

如意心中不解,她覺得陳叔叔明明沒說,卻偏要說說了,她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安心寫字。

平安的名字簡單一些,所以一上午便學會了。

“我會了。”

平安道了一句,他看著面前的陳長生,似乎是期盼著他說什麼。

“平安很厲害。”

陳長生笑道:“不過寫字其實也不是就這麼容易的。”

平安眨了眨眼,有些明白。

陳長生道:“你們過來。”

他帶著他們來到了桌前。

如意跟平安看著他在桌上鋪好了紙。

陳長生抬手攬袖,隨即提筆舐墨,在那紙張上寫下了‘平安’‘如意’二字。

如意和平安看的一愣。

如意張口便道:“陳叔叔寫的字,更。”

“試試?”陳長生道。

如意吧唧了一下嘴,說道:“孃親說,紙很貴。”

“沒關係,陳某還有很多。”陳長生道。

如意想要試試,伸出的手卻又收了回來,搖了搖頭。

“怎麼又放下手?”陳長生問道。

如意道:“孃親告訴我說,不能白用別人的東西,如意沒有東西跟陳叔叔換的。”

陳長生頓了一下,搖頭道:“不用換。”

如意還是搖了搖頭,她撿起了地上的樹枝,笑道:“這個就挺好的。”

平安站在一旁,細聲問道:“阿姐,為什麼不行啊?”

如意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平安你還小,所以就不懂。”

平安點了點頭,他只知道阿姐說的就是對的。

陳長生心中一嘆,心想怎會有這般懂事的丫頭。

他也沒有強求,而是坐在了一旁看著這姐弟倆藉著那片地寫著名字。

正午的時候,王三娘回來了一趟,給兩個孩子做些吃的,是麥糠蒸出來的餅子。

“陳大哥在教他們寫字啊。”王三娘愣了一下。

“教他們寫名字。”陳長生笑道。

王三娘看向了那地上寫出的名字,不禁愣了一下。

她口中呢喃道:“寫的真好。”

“主要還是他倆感興趣。”陳長生說道。

王三娘道:“我這個做孃的也不識字,他爹又走的早,到現在才知道怎麼寫自己的名字。”

說著王三娘嘆了口氣,她的眼眶有些紅了,但也僅是如此,沒有掉下一滴淚來。

“太謝謝陳大哥了。”

陳長生道:“只是舉手之事罷了,王三娘客氣了。”

王三娘舒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隨即又問道:“如意和平安沒有給陳大哥添麻煩吧?”

“他們都很乖。”

“那就好。”

王三娘鬆了口氣,隨即從懷中拿出了兩個麥糠餅子,“才蒸出來的,陳大哥別嫌棄。”

陳長生搖頭道:“給這倆孩子留著吧,你家裡面也沒什麼餘糧了,得留著些。”

王三娘卻是搖了搖頭硬要將那麥糠餅子塞子給陳長生。

陳長生無奈之下只能收了下來。

咬了一口,嚐了嚐。

這麥糠餅子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又幹又澀,甚至還有些難以下嚥,但對於陳長生而言,吃什麼不是吃。

他看向院中的兩個孩子,見他們抱著那麥糠餅子吃著,吃的津津有味。

陳長生也不禁覺得這麥糠餅子好吃了起來。

這話也不對。

應該本來就是好吃的。

王三娘也只是來了一會,順道給燕黃樓帶了些吃的過去。

陳長生就坐在院裡看書,一旁的兩個孩子就練字。

這樣的日子還算是安逸。

……

“叩叩。”

叩門聲響起。

陳長生以為是燕黃樓回來了,於是便去開門。

誰料門口卻是站著個讓他意外的人。

那人身後跟著一位面容陰柔的老者,身上武藝不低,就是氣血有些古怪,恐怕是宮裡出身。

陳長生見了這二人後便道:“就在外面說吧,裡面有孩子。”

燕如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院中的如意平安,隨即點了點頭。

陳長生出門後將門掩上,往一旁走了兩步後問道:“是那書生跟你說我在這的?”

燕如初當即跪地道:“如初,拜見陳先生。”

他身後的老者見狀也跪了下來。

他並不知曉這人是何身份,但既是公子都要尊敬的人,他也不得不敬。

陳長生只是看了一眼,平淡道:“站起來說吧。”

燕如初起身道:“當年皇宮一見,如初還以為是夢,如今多年過去,不曾想陳先生竟是一點沒變……”

陳長生擺了擺手,說道:“過往之事不必再提,你只需說來找陳某是為何事便可。”

燕如初頓了一下。

他似乎感覺,陳先生對他的態度並不好,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陳長生見他不說話,於是便道:“沒事的話,陳某便進去看書了。”

“陳先生……”

燕如初這才開口道:“如初來尋先生一來是為了拜訪先生,二來…二來是想問問……”

“絃樂的事情。”

陳長生道:“那書生應當算得到吧?”

燕如初張了張口,搖頭道:“竹先生也無能為力,說是絃樂受天機矇蔽,所以……”

陳長生聽後心中一頓。

或許是因為他當初與絃樂有些接觸的原因,這樣便說得過去。

陳長生思索了一下,正好想到一事,於是便道:“陳某倒是能幫你算一卦。”

“不過有些事,陳某得跟你說道說道。”

燕如初道:“陳先生請講。”

“陳某有位朋友,時常在青山城裡擺茶攤,我聽他說時常有官兵白吃白喝,也不乏你們軍營之中將士。”

燕如初聽到此言心中一怔,他欲開口,卻聽陳長生繼續說道。

“陳某還聽說曾經有人在街上賣炊餅,那將士沒拿錢,賣炊餅的追上去要錢反而被打了一頓,報了官,但官府卻不作為,晚上回來,那賣炊餅的就被人給打死了。”

“你這八萬大軍說上一個義字,陳某卻是半點都沒瞧見。”

燕如初背後發涼,他的臉色陰沉下來,轉身問道:“真是這樣嗎?”

老者顫了一下,跪了下來。

“公子,老奴一時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