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時,雁府的管家便尋了過來。

“芸姑娘,這是那一百兩銀子,請您清點,另外那些人也已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希望芸姑娘能息怒。”

只是一句話下,三十餘人人頭落地。

這世上的一些銀子,到底是不該拿的。

管家吩咐完後便離去了,至於那十萬兩的事情,卻是一個字都沒有提。

芸香也不在意,轉而則是去了如今城中的商行。

雁王有問題,唐府的掌櫃,同樣也是有問題的。

唐氏商行這般龐大,其中也難免會生出些許蛀蟲。

陳長生出門之時,卻不見芸香,只見狸花正與魚紅錦對峙。

一貓一魚瞪著眸子,也不說話,就這麼熬著,好像已經熬了許多了。

陳長生走上前去,問道:“芸姑娘呢?”

魚紅錦稍微回過神來,說道:“芸姐姐去商行了。”

“她一個人去?”陳長生愣了一下。

狸花接話道:“芸姑娘說不讓我們跟著,也讓我們不要告訴你,說是這些糟心的事,不想讓你知道。”

陳長生聽完後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兩個就不擔心芸姑娘一個人前去出什麼事?”

魚紅錦頓了一下,說道:“我給芸姐姐身上施了術法的。”

狸花亦是說道:“狸花也留了四季靈氣。”

你一句我一句,這一魚一貓卻是配合的挺默契。

但到底卻是沒逃過他們腦袋上捱了那麼一下。

“出門在外,切不可這麼心大。”

魚紅錦與狸花摸了摸腦袋,有些委屈。

“一併過去看看吧。”

陳長生也有些放不下心。

唐氏商行在天下各地皆有鋪面,就好似驛站一般,用作交接和統籌各地的商事。

此地的商行駐地不算太遠。

也不費什麼腳力。

陳長生想了想,但還是覺得不便進去為好。

於是便吩咐狸花與魚紅錦:“你們二人去看著去,若有什麼事及時喚我,陳某就在對門的茶攤裡。”

“陳好人為什麼不一塊?”狸花問道。

陳長生笑了笑,也沒解釋什麼,摸了摸狸花的頭,說道:“去吧。”

狸花也就沒有多問,便跟魚紅錦往前去了。

這一人一貓卻也不走正門,也不知道從哪學的,爬人家牆頭去了。

陳長生便坐在對門的茶攤裡,靜靜的喝茶。

在那商行的後院之中。

數十本賬本堆積在桌上。

面前跪著兩人,一人是商行派遣至此地的掌櫃,另一個則是記事。

芸香坐在案桌之前,目光望著這賬本上明細。

下方二人戰戰兢兢,卻也不敢抬頭。

芸香一手撥弄算盤,平靜的面對這一切。

這二人,做賬的手段也是相當高明的,可這些功夫,到底也是從唐府中學出來的,想要瞞過芸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只是在想,這二人,何處來的這般膽子!

她也沒心再算下去了,合上了那賬本,嘆了口氣道:“蘇掌櫃。”

“小人在。”蘇掌櫃抬起頭來。

芸香冷眼看著他,說道:“你是不是以為這雁地層山疊嶂不好過來,府上的掌櫃就不會多心來查你了?”

蘇掌櫃聽到此言頓時一怔,說道:“小姐,小人卻不曾做過謀私之事啊。”

“是嗎?”

芸香嗤笑一聲,說道:“你莫不是忘了,這做賬的本事是從哪學的了!”

蘇掌櫃神色一滯,說道:“小姐你定是看錯了。”

芸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挪向一邊的記事,說道:“沈記事,你說呢?”

沈記事頓了一下,忽心中大震。

“回小姐……”

沈記事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掌櫃,說道:“蘇掌櫃謀私之事,沈某一直都看在眼中。”

蘇掌櫃聽到這話渾身一怔。

“沈繡!你!”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沈繡,目光之中更是不敢相信。

沈記事面色猶豫,他看向蘇掌櫃道:“蘇掌櫃,我與你不同,蘇掌櫃最終的罪也只是落在自己身上,可沈某的妻兒老母卻是……”

他低下了頭來,長嘆一聲,繼續說道:“沈某與蘇掌櫃相合謀私,沈某認罪,還請小姐責罰,沈繡自當一併認下。”

芸香的目光依舊平靜,他看著蘇掌櫃,問道:“可還有話說?”

在那牆頭之上,兩雙目光正望著這一幕。

狸花與魚紅錦聽著那院子裡的對話,互相對視了一眼。

“什麼意思?”魚紅錦說道:“芸姐姐綁了他的家人?”

狸花愣了愣,問道:“他們也沒說啊。”

“蠢貓,這都聽不明白。”

“你聰明,你聰明的不得了。”

狸花思索了一下,問道:“那這樣說,芸姑娘豈不是就成壞人了?”

魚紅錦聽後頓了一下,說道:“什麼話,明明他們才是壞人才是,他們跟芸姐姐對著幹,芸姐姐是不得已才,才……”

她話說到這裡,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魚紅錦吧唧了一嘴,說道:“是有點不對。”

蘇掌櫃面色猙獰,他看著身旁的沈繡,說道:“難成大事!難成大事!這般婦人之仁,也難怪你落得如此下場!早知今日,當初的時候就不該留你!”

沈繡神色煎熬,說道:“蘇掌櫃,事到如今,便不要再掙扎了,我二人難逃這一劫的。”

蘇掌櫃面色一冷,卻是嗤笑道:“我卻是沒你這樣蠢!”

說罷,他抬起手來。

“來人!”

隨著蘇掌櫃的話音落下。

卻見那門外忽的有人湧了進來。

這些人衣著不一,面露兇相,手中握著明晃晃的人長刀,身上的疤痕也尤為明顯。

這些人,不似江湖人,身上且也有著匪氣。

芸香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掠過,僅一眼便發現這裡面有些熟悉的面孔。

她虛起了目光,看向蘇掌櫃道:“蘇掌櫃好大的本事,竟還敢勾結山匪強盜。”

蘇掌櫃冷笑道:“既行此事,當然要留下後手,倒是你,我倒是沒想到,你竟敢獨自一人前來,也好,綁了你,我也能多一條路。”

沈繡瞧著這一幕,他的目光經過短暫的呆滯,語氣有些慌亂道:“蘇掌櫃,你怎能與山匪勾結!”

蘇掌櫃一腳將其踹倒:“閉嘴,你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