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坊依舊如常。

當初衝撞先生的童知喚如今則是在同濟堂裡當起了藥童,負責給阿爹抓藥,順便學習醫術。

一轉眼就長大了不少。

臉上的稚嫩也退去了,也懂事了不少,沒有了當初的頑皮性子。

但偶爾閒下來的時候,童知喚經常會去秋月坊的橋上瞧瞧。

只有他自己清楚她他在看什麼。

無非是想看看還能不能遇到那位先生。

只可惜,一直都沒看到。

另外張老頭如今也有了兒子,就是收留在酒肆裡的小六,小六也算感恩,將張老頭當做是親爹對待。

自打這之後,酒肆的事都交給了小六打點,從釀酒到打酒賣酒,一律都是小六在管。

張老頭也將自己最後一點東西全都教了出去。

不得不說,小六的確是下了功夫,甚至於還改進了一翻,使得秋月釀的味道又進一層。

酒好了,吸引來的人也就更多了。

在偶然的一次,安寧縣的學子來秋月坊採風的時候,嚐了這一口秋月釀之後,直呼好酒,作下詩篇,誇讚此酒。

歸去之後,秋月釀也打出了名聲。

近裡遠裡聽聞之後都紛紛前來,但凡是喝過這秋月釀的,就沒有說不好的。

酒肆的秋月釀變的供不應求,小六也忙了起來,每年要釀的酒成倍的增長,到了時候就拿出來賣,結果卻還是不夠。

小六也不管了,每年能釀多少便賣多少,盡力就是了。

儘管秋月釀這樣供不應求,但小六每次開酒之前依舊還是會留上一罈不賣。

而張老頭雖然不管酒肆的事了,每年一樣也會釀下一罈,按照自己的法子釀。

小六說自己已經給先生留好了酒,問掌櫃為什麼還要麻煩。

張老頭卻告訴他說。

‘怕先生喝不慣。’

想來也是,不管酒再好,也遠不如舊時好。

“按照往年的慣例,先生應當還有半個月就要來了,小六,若是見了先生,萬不可怠慢,知道了嗎?”

“知道的,放心吧掌櫃。”

“嗯。”

……

在這三年歲月的煉神之中,陳長生時不時也會退出煉神的狀態。

讓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竟然能夠感覺到自己就要‘醒’過來了。

這是他從前從未察覺到的。

在那林間的田野之中,忽有砂礫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

砂礫聚集堆疊,化作了人形。

然而在那眨眼之間,砂礫竟似化出了面板,繼而出現了一身素衣長衫。

陳長生睜開了雙眸,入目,便是滿眼的稻田。

他頓了一下,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稻田。

“似乎,比起之前醒的早了一些。”

陳長生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修行真的能解除詛咒!!

他的目光朝著遠處望去,霎時間神念覆蓋而出,感知到了秋月坊的方向。

陳長生愣了一下,連忙收回了神念。

他嘴唇微張,說不出的驚訝。

“神識?”

陳長生驚了一下,他再次嘗試了一下。

三年煉神,他如今竟能將神識覆蓋到周圍二十餘里的範圍。

“除了神識肯定還有別的用處。”

陳長生看向了遠處的那棵樹,忽的有了想法。

他心念一動,集中精力到了那棵樹上。

他想試試自己能不能透過神念撼動這棵樹。

然而下一刻。

一股巨力撞擊在了樹上。

“咔嚓。”

那顆樹猛烈的晃動了一下,緊接著便應聲而倒,轟隆一聲,斷作兩半。

“這……”

陳長生收回神念,目光瞪大。

他只是想輕輕撞一下啊……

居然直接就斷了!?

陳長生咽喉滾動,口中呢喃道:“所以,我到底是什麼境界了?”

他看著那棵斷樹,不禁嚥了咽口水。

“有些恐怖啊。”

……

一輛馬車停在了酒肆前。

很快馬車上下來了一位穿著長衫的老者,這人小六認識,是隔壁坊雲府的榮管家,時常到他這裡來買秋月釀。

雲府管家走進門來,身後跟著兩三個夥子,說道:“小掌櫃,我家老爺後天過壽,來十五壇秋月釀。”

小六迎了上來,頓了一下道:“十五壇啊,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麼多。”

雲府管家頓了一下道:“沒有了?”

小六解釋道:“這兩年秋月釀賣的極好,你也是知道的,我還請了夥計來幫忙,每年翻倍的釀,結果都還不夠賣的。”

“無礙,有多少便裝多少吧,不行我再裝幾壇別的酒。”

“好嘞。”

小六點頭道:“跟我下窖裡來搬吧。”

數了一下,酒窖裡也只剩下了十二壇秋月釀。

雲府管家也沒在意,命幾個夥計開始搬酒。

小六這個時候說道:“榮管家,這十二壇,您得給我留一罈。”

“嗯?”榮管家頓了一下,問道:“為何?”

小六說道:“並非故意不賣您,自早些年起,酒肆裡最後的一罈秋月釀都得留著,這是老掌櫃定下的規矩。”

“榮管家見諒。”

榮管家見小六態度陳懇,於是也沒有為難他,說道:“我也不為難你,只不過你得拿出幾罈好酒來,要不然我回去也沒辦法交差是不是。”

小六鬆了口氣,說道:“放心,定是不差!”

與此同時。

一雙皂靴踏入了酒肆之中。

陳長生見酒肆裡無人,嘀咕道:“沒人在嗎?”

他見那後院裡有幾個夥計正匆忙的搬酒,一直搬到門外的馬車上。

那想來是有人,估計是掌櫃在忙。

陳長生也沒喊,只是坐下等候了起來。

片刻之後,小六跟榮管家從後院裡回到了酒肆。

小六一轉頭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陳長生。

他微微一頓,喚道:“先生!”

“先生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何喊我,先生在這乾坐著,這不是怠慢了先生嗎。”

陳長生笑了一下,擺手道:“什麼怠慢不怠慢的,我也才坐下而已,再者說,你不是正忙著的嗎,對了,張老頭呢?沒在酒肆嗎?“

小六心中一喜,甚至於忘掉了身旁的榮管家。

“掌櫃他這會估計是去聽戲去了,”

榮管家看向了這位先生,這一看,他不禁愣了一下。

說實在的,這位先生應當是他見過最有氣質的了。

出塵!!

沒錯,衣著不染半點塵漬,眉目之中也有著一股儒雅之氣,定是不凡!

“想不到他如今還挺悠閒的。”

陳長生將葫蘆放在了桌上,說道:“不管他了,上一壺秋月釀,葫蘆打滿。”

“好嘞,先生稍等上片刻,小子這就去打來。”

小六拿起葫蘆就要去酒窖裡打酒。

榮管家卻是攔住了小六,問道:“等會!”

“我說小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留一罈不賣嗎?”

小六怔了一下,拿著葫蘆忽然有些無措。

“你得給我給解釋。”榮管家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