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淼是個好客的人,拉著陳長生說了許多趣事。

恍然間人陳長想起了安龍麼,也就是阿青的父親,當年那一壺桃花酒陳長生也還沒忘,滋味無窮。

而張淼最大的不同,便是骨子裡的穩重,與當年阿青跟陳長生說起的一般,三孃的夫君是個老實人,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他是個淳樸的人。

待人謙和,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而且尤為善待三娘,二人年歲也大了,說話舉止之間也滿是愛戀。

“我跟三娘是在田裡插稻的時候認識的。”

張淼笑道:“那年乾旱,田裡的稻子都旱死了……”

他說起了自己與三娘是怎麼認識,又是怎麼在一塊的。

其實說來,寡婦是令人嫌棄的,多數人都不會去娶一個寡婦,如今這般歲月裡,人們將女子的貞潔看的尤為之重,一般死了夫婿,便再難嫁出去了。

但張淼卻不曾嫌棄過三娘半分。

他打心底裡覺得三娘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在那亂七八糟的世道里將兩個孩子帶大,張淼都沒有把握能將這兩個孩子平安帶大,但三娘卻做到了。

從知道這件事開始,他便時常在想。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故事也就從此有了開頭。

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頭髮有些發白的三娘也會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的不好意思了也會扯著張淼的手讓他知道。

若非要用個詞語來形容的話。

那應當是如膠似漆吧。

聽著好像有些不太合適,畢竟二人都年長了,總顯得不太莊重,好似有些露骨一般。

但在陳長生看來,這卻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到了這般年歲,還能用這樣的詞語去形容,這的確是一件事了不起的事情。

張淼說到最後,笑著道了一句:“能遇到三娘,想來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他看向三孃的目光是真誠的。

這是很尋常的一句話,但卻又直擊人的心靈。

陳長生只得掩面,“聽不懂,聽不懂……”

這一句話惹的夫婦二人笑了起來。

三娘又開口問道:“陳大哥你呢,這些年過去了,可曾娶妻了?”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三娘你知道我的。”

三娘聽後卻是嘆了口氣。

張淼卻是有些不太明白,問道:“有何難言之隱嗎?”

似乎三娘並沒有將一些事告知於張淼。

陳長生笑道:“陳某居無定所,實在不合娶妻。”

“這樣嗎……”

張淼聽後點了點頭,說道:“但也無礙,待長生定下來了,我給你介紹幾位,長生這般俊俏,談吐氣質也頗為不凡,想來是不愁的。”

陳長生擺手笑道:“再說吧,再說吧。”

三娘輕拍了一下張淼,笑道:“陳大哥可不用人給介紹。”

張淼聽後明白了過來。

陳長生笑了笑,不敢接話。

三娘看著陳長生,說道:“我多句嘴,陳大哥也別怪我。”

“三娘且說就是。”

“阿青和芸姑娘都是極好的姑娘。”

陳長生聽後卻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心中明白,三娘也應知曉我的無奈……”

三娘點了點頭,說道:“嗯。”

她也就是提那麼一嘴。

不管是阿青還是芸姑娘都對她頗為照顧,都是好姑娘,三娘也知曉不該管這些事情,但她也希望陳大哥身邊能早日有個人陪著,也不孤單。

這頓飯吃到了天快黑的時候。

陳長生身上帶著些許酒氣。

夫婦二人送他出去,三娘又盛了一碗雞湯讓陳長生帶去,肉多湯少。

陳長生不好拒絕,便這般收下了。

“多謝三娘。”

“嗯。”三娘點頭笑都道:“常來玩。”

“好。”陳長生點了點頭,隨即擺手告辭。

於那門口道別。

下次再來吃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王三娘望著陳大哥的背影,一時間卻又有些失神。

興許是心中的些許猜測應證了,故而愣神吧。

這麼多年下來,再猜不出來,那可真就是蠢了。

張淼則是開口問道:“三娘,這位長生,很不一般。”

三娘點了點頭,說道:“是嘞。”

“夫君?”

“嗯?”

“其實早在十多年前的時候,陳大哥就長這個樣子。”

張淼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三娘看向他,嘆了口氣道:“陳大哥,他是不會老的……”

張淼忽然間明白了過來,回頭的一瞬便愣住了。

“真,的?”

“嗯。”

張淼的嘴唇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這般說來。

自己豈不是跟神仙吃了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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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端著那碗雞湯往回走去。

路過茶樓。

卻見茶樓裡面的夥計正在收拾桌子跟茶碗。

曹發也在幫忙,知書也在。

金三爺就在一旁喝茶,看著曹發與知書有說有笑的不禁連連搖頭。

陳長生見此走了進去。

知書一回頭便瞧見了先生,她連忙放下手中的事,說道:“見過陳先生。”

曹發與金三爺也反應過來。

“見過先生!”

夥計則是在愣神,但見此情形他也不得不拱手道:“見過,先生……”

夥計有些傻眼。

這是哪位先生啊。

為何不曾見過?

陳長生笑道:“陳某就是來看看而已,你們忙你們的。”

陳長生上前去坐下,將那雞湯放在桌上。

金三爺道:“這湯真鮮亮啊。”

陳長生點頭道:“是啊,去故人家中吃飯,人硬要我帶回來的。”

金三爺聽後點了點頭,隨即倒上茶水。

“先生喝茶。”

“多謝。”

知書與曹發走了過來。

陳長生看向知書,說道:“可還適應?”

知書點頭道:“比以往好些了,先前白日裡怕光,只有夜裡能出來,如今陰天也能稍微出門走動走動,全因先生,知書才有如此。”

陳長生微微點頭,說道:“那便好。”

他又看向曹發,問道:“身子骨如何?”

曹發聽後說道:“有勞先生掛念,學生如今也還算康健。”

金三爺聽到這話一頓,卻也沒拆穿什麼。

陳長生摸了摸袖子,遞出了三枚丹藥。

曹發見此愣了一下,問道:“這是……”

“這丹藥本是陳某早年所得,但到頭來卻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你便將這丹藥拿去,雖說你如今這般情況,這丹藥大抵是很難為你延壽,但多少也能改善一下你如今這般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