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妖市沒到日子,自然也就不怎麼熱鬧了,但一樣還是有許多妖怪在這兒坐著閒聊,地上擺著些許靈果,喝著酒。

許是陳長生忽的闖入了這裡,這些妖怪便覺得有些不太自在,轉眼就換了個別的地方,離陳長生遠遠的。

妖怪也是不太喜歡與人接觸的。

陳長生也沒在意,而是徑直去了蘭亭的鋪子。

今日清閒,蘭亭便搬了張椅子在鋪子外看起了書。

書是坊間買來的,都是一些話本故事,有些寫的不怎麼樣,但有些卻是尤為有趣。

陳長生喚了一聲,“蘭先生。”

蘭亭抬起頭來,看向來者,隨即放下書,起身道:“陳先生!”

她反應過來,說道:“我去搬一張椅子來。”

說著便去鋪子裡搬了一張椅子。

坐下後,蘭亭便問道:“先生用過午膳了嗎?”

“吃了。”

陳長生道:“白日裡的妖市倒也平靜隨和。”

蘭亭點了點頭,說道:“閒著便做些自己的事,看看書之類的,打發打發時間。”

陳長生點頭道:“挺好的。”

蘭亭說道:“而且坊間的話本小說很有意思,近來覺得有趣,也想著寫一本玩玩。”

“昂?”陳長生道:“蘭先生打算寫什麼型別的?”

蘭亭說道:“還沒想好呢,如今在看,種類太多了,就好比我手裡這本,裡面寫的就是一位青樓女子平生的所見所聞,文筆精湛,很是不同,說是話本小說,其實更像是自傳一般。”

說著她將手遞給了陳長生。

陳長生接過手中,見那書頁上寫著——《風塵女子》四字。

“這名字取的噱頭十足。”

陳長生翻開看了看,裡面的內容卻也沒有書名隱喻的那樣不同,講的是一個女子被賣至青樓之後所經歷的事情。

“是啊。”蘭先生點頭道:“書好也需噱頭才是,不然旁人光看名字,便不想翻你這書了,寫的再好也沒用。”

陳長生想了想,也覺得蘭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二人又指著書的事情閒聊。

陳長生想說些什麼,但蘭先生卻是不斷的糾纏著話題,似乎不想讓陳長生開口。

好似是在刻意迴避著。

片刻後陳長生也明白了過來,問了一句:“蘭先生之前說要去上京?”

蘭亭想了想,說道:“如今有些猶豫了。”

陳長生點頭道:“若是不去,蘭先生打算去哪呢?”

“就在這裡待著。”蘭亭舒了口氣,說道:“哪也不去了。”

陳長生明白了過來,隨即道:“陳某不多問了,說多了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蘭亭低下頭,聲音微弱的嗯了一聲。

與王爺有關的事,她都不想再聽到了。

陳長生本是想問問蘭亭是受誰之託,又要去做什麼事情,但最終也沒問出口來。

事情如何,好像也不重要。

“竹先生一直都在青山城,若是蘭先生乏了,倒是可以去青山城找他,他也閒的厲害。”

“會的。”

“嗯。”

沒聊多久,陳長生便就此告辭了。

臨走時蘭先生卻道了一句:“這天下如何,就勞煩先生多瞧瞧,多看看了。”

陳長生聽後點了點頭,說道:“有時間便多看看。”

“嗯。”

陳長生離開了妖市。

他往山下走去,出了團霧。

來到河邊之時,卻見那少年郎坐在河邊洗著鞋子上的泥濘,揹簍就放在一旁。

他早該走的,卻在這河邊泡了許久。

目光也時不時往那山上看一眼。

直到他再度看見那霧氣散開,先前的那道人影出現眼前,少年頓時驚醒,連忙從那河中走了出來,穿山鞋朝著那人走去。

陳長生被他攔了下來,“你還在啊。”

少年沒接話,他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後卻是問道:“山裡有什麼?”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山裡有樹。”

少年聽後嘴唇微張,這次是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快些回去吧。”

說著便與那少年擦肩而過。

少年連忙背起揹簍追了過去。

“神仙,神仙,你等等我。”

少年卻是個膽大的人,不落半步的跟著陳長生朝著外面走去。

陳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陳某真不是神仙,你也不必跟著我。”

少年喘了口氣,說道:“就算不是神仙,那你一定也是很厲害的人。”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也不算特別厲害。”

“那就是有點厲害咯?”

“一點點吧。”

少年追了兩步來到陳長生身邊,說道:“你是妖怪還是人啊?”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為什麼這樣問。”

少年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後卻道:“我進去過。”

“什麼進去過?”

“那山裡面。”

少年嘴唇微微一顫,說道:“裡面都是妖怪,你能進去,但我感覺你更像是人,不是妖怪。”

“原來如此。”

陳長生如今也明白為何這少年這般窮追不捨了,原來是早便見過,不曾見全,故而好奇不斷。

他卻對少年說道:“山裡的確有妖怪。”

少年點頭道:“就是吧,我就說,他們一個個都不信我說的話,還說我是失心瘋了,要給我抓藥喝了驅鬼。”

陳長生聽後笑了起來,說道:“那你倒是挺慘的。”

“是啊。”

少年抿了抿唇,說道:“沒人信我說的。”

“所以你這次也不是無意闖入,是自己想進去看看的?”

“對。”

少年說道:“我覺得能撞進去一次,總能撞進去第二次。”

“膽子挺大,你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嗎。”

“唔……”

少年說道:“你怎知道貓知不知道前面有危險?”

陳長生聽後微微一愣,說道:“你卻是真的膽大包天。”

“這叫勇而無畏。”

“誰教你的?”

“書院裡的先生教的。”

“那你們先生沒告訴你,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嗎?”

“先生好像說過,但我忘了。”

陳長生說道:“書讀一半可不行。”

少年抿了抿唇,說道:“我是偷聽的,總是讀不全。”

陳長生說道:“那這次陳某告訴你了,你卻要記住才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