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隱秘的味道

“到了，這裡就是宿舍。宿舍一共五樓，大食堂在一樓，二樓還有公用廚房可以自己做飯。四樓五樓是女生住的，二樓和三樓是男生的。”

“房間都是空的，你可以自己選。”

五條悟說的是讓小鹿佑也自己選，可是一開始就目標明確地把帶人到了他和夏油傑中間的那間空房。

這是他們特意留下來的。

一定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雖然說跟同期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都不到半天，但是佑也覺得自己對同期多少有一點點了解。

不管是看起來桀驁不馴的大少爺五條悟，還是看起來溫柔不失壓迫感的夏油傑，骨子裡都有著一些不容拒絕的傲慢。

和他們打交道的最好處理方式就是——非必要不抗爭。

哪間房間都無所謂，他們希望他這間就這間吧。

佑也擋在門口，笑容客套虛偽：“那謝謝你們帶我過來，我休息一下，晚點再見。”

然後他就迫不及待把門關上。

五條悟嘆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還想去佑也的床上滾兩圈的。”不說睡在一起，要是能讓這房間染上他的味道也不錯。

“佑也也太防著我們了，我們又不會做什麼。”

這才是最大的謊言。

夏油傑仍然看著關著的門：“悟，太心急了。”

“明明傑也很想的吧，既然是摯友，那想法自然都一樣。”

“這是時隔二十年的會面啊。”

**

小鹿佑也把自己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量著宿舍。

比港口黑手黨給他的房間小很多，大概三十平左右。除了衣櫃、床、桌子等必須物品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大的書架，陽臺上更有一個竹製的躺椅。

桌上有一個最新款的咖啡機，讓佑也又驚又疑。

驚的是他想買這款很久了，但是價格高昂，他工資不夠。

疑的是高專居然還給學生準備這個，人手一個的話未免也太過大方。

轉了一圈，他發現宿舍裡面沒有洗手間。

也就是說，早晚的洗漱都得去外面。

“高專不是挺有錢的，怎麼獨立衛浴都做不到。”佑也小聲嘀咕了一句。

看著潔白的牆壁，佑也伸手去摸了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房間格外的新，像是剛剛裝修好的。

研究完房間，小鹿佑也摸出手機，給太宰打電話。

“莫西莫西，甜美可人佑也君，這裡是帥氣逼人太宰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如果是約會的話，請按1；如果是工作，請結束通話電話。”

佑也黑線臉：“不要給我加亂七八糟的形容詞。”

“佑也~我們分開才三個小時不到，你就對我這麼冷漠。哦——heart痛痛~”

“你再不正經我就掛電話了。”

“好吧，到高專還順利嗎？”

太宰一秒切換正經語氣。

“還沒有見到班主任，兩個同級生倒是見到了。”

太宰敏銳察覺到佑也的語氣不太對勁，微微抬手，周圍所有人都噤聲。手下捂住敵人的嘴，放棄槍，直接用隨身匕首捅穿對方的心臟。

整個過程沒有絲毫聲音。

“不好相處嗎？”

佑也想了想：“是太好相處了。”

太宰一時之間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就不給森首領打電話了，你幫我和首領說一聲，一切順利。”

“在橫濱不要亂來啊，我有線人，會跟我彙報你的近況的。不愛惜身體的話，我會趕回來收拾你的。”

“佑也，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想試一試的。”畢竟那樣就能見到你。

“噠宰——”佑也壓低聲音，充滿危險的氣息。

“開玩笑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最聽佑也的話了。不是嗎？”

佑也嘴角微勾：“也是。”

“對了，中也的生日禮物大概後天會送到，你幫我簽收一下。”

“咦惹，沾染上蛞蝓的東西，我也會變得黏黏糊糊的，不要啦。”

“那是我答應過的，你一定要幫我簽收噢。”

“是——”太宰的語氣有氣無力的，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佑也開始整理房間，摸了摸桌椅一點灰塵也沒有，但是還是用溼毛巾都擦了一遍。衣服放進衣櫃，鞋子也一排排擺在鞋架上。

全部收拾完之後，他看了看時間。

11：38。

估計班主任還沒回來。

佑也有些躊躇。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能先細緻熟悉一下高專比較好，但是一想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過分的熱情，他就不太想出門。

摸摸肚子，前面吃的那碗拉麵似乎因為剛剛大量運動已經消耗殆盡。

怎麼說？

出門？還是不出門？

壓根輪不到佑也糾結，敲門聲響起。

是五條悟的聲音：“佑也~佑也~我們去吃中飯吧~”

佑也沒出聲。

五條悟仍舊鍥而不捨地敲門，一點也不擔心房間裡的人是不是在休息才沒理他。

“來嘛來嘛，我們一起去呀~”

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嘆了口氣，小鹿佑也拉開門。

五條悟敲門的手順勢搭在了佑也的肩膀上：“佑也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呀，敲門手很痛的，我的手都紅了。”

他伸著手硬塞進佑也的手中：“你看，我這麼完美無瑕的手有了刺眼的紅痕，多讓人心疼啊。”

佑也的思緒被帶偏，下意識看向五條悟的手。

五條悟的面板十分白皙，手也一樣。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透著健康的粉色。感覺適合用來彈鋼琴，是一雙充滿藝術感的手，上保險都得最高一檔的那種。

不過，這哪裡紅了？

佑也走神，沒有注意到五條悟慢慢靠近他的頸窩，隱秘地嗅著他的味道。

是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味道。

讓奔騰狂躁的血液逐漸平息。

雖說是摯友，但是有的人不能那麼大方的分享。

看著五條悟趁佑也毫無所覺的時候靠近他的，夏油傑微笑著開口：“悟，不要捉弄人了。有你的[無下限]在，怎麼會被門傷到。”

五條悟抬起頭，墨鏡後的蒼天之瞳與摯友對視。

雙方都毫不退讓。

佑也回過神來：“[無下限]就是五條同學的術式吧？”

夏油傑點頭：“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悟的周圍有一個永遠不會被打破的防禦罩。”

“[無下限]只要悟不主動解除，就能一直存在。所有靠近悟的東西，都會無限變慢，處於相對靜止的狀態，永遠也無法觸碰到他。”

五條悟不滿佑也的注意力被傑吸引走，他突然反手扣住佑也的手。

“與其用語言解釋，不如直接親身感受一下。怎麼樣？有感覺嗎？”

手掌相抵，佑也的眼睛慢慢瞪大。

“我沒碰到你。”

從側面看，兩個人的手明明已經貼在一起，但是佑也確信，自己沒有碰到五條悟。

兩個人手掌中間，彷彿隔著一層無限透明的薄膜。

五條悟喜歡佑也情緒因為他而波動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揚，像是求偶的孔雀。

“接下來要仔細感受噢。”

[無下限]被五條悟主動撤去，他微微用力，手指從佑也的手指中穿過，然後緊緊握住。

兩個人十指相扣，互相傳遞著彼此的體溫。

心臟深處彷彿傳來了一聲舒服的喟嘆。

這是五條悟很熟悉的動作。

他曾無數次的在床上，從對方的背後，像現在這樣扣著對方的手。

香豔的畫面在腦海深處不斷閃過，伴隨著的還有啜泣聲和無力抵抗的求饒聲。

無法言喻的情感不斷從內心深處湧上，讓五條悟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僅僅是握手無法滿足他，他還有更多事情想對面前的人做。

疼痛感讓佑也回神。

嗯？

這樣十指相扣好像有點太曖昧了吧？話說演示就演示，抓這麼用力幹嘛啊？

佑也努力抽回自己的手：“原來如此，是相當厲害的術式。”

他捧場誇讚兩句。

手中溫度消失的那一瞬間，五條悟心中的暴戾一閃而過。

但是他很快就壓了下去，說話的聲音微微沙啞：“這是隻有最厲害的我才有的術式，咒術界只此一份。”

“這……不是需要保密的東西嗎？直接這樣大喇喇地說出來沒關係麼？”佑也冷不丁又被人握住了手。

夏油傑用不知道從哪來的溼紙巾，將佑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乾淨。動作之細緻，讓佑也感覺自己是被衝上海灘的蚌，正被人掰開蚌殼，只為了取出內裡的珍珠。

佑也想抽回手——沒抽動。

比起五條悟那雙看起來就適合彈鋼琴的手，夏油傑的手更“普通”一點。沒有那麼白，卻充滿無法反抗的力量感。

明明臉上帶著笑容，但是佑也的雷達卻在瘋狂提醒他危險危險。

——啊！就像太宰一樣！

——太宰生氣的時候也經常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但是夏油傑在生氣？

為什麼？

難道是覺得自己和五條悟太過親近，唯一的朋友被搶走所以不快？

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畢竟他來之前一年級只有兩個男生，說不定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會有領地感也正常。

只能說，他的想法對了一半。

夏油傑：“咒術界有一種行為叫做‘術式公開’，是藉由公開術式來提升自己實力的一種行為。很多人都會用，不算是什麼秘密。”

“再者，以我和悟的實力，即便術式都被人知道，針對性研究也無所謂。”

“實力能擊碎一切陰謀。”

佑也記下這個【術式公開】。

“果然還得來學校，這種事情以前都沒聽過。”雖說同期很怪，但是來這裡還是很對的。

五條悟伸出手在佑也面前上下搖擺：“好了好了，我們快去吃飯吧，我很餓誒。上課這種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

佑也痛苦的想。

誰要跟你們一起吃啊。

對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