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沒想過會在這裡看見李道爺,但他對於李道爺現如今的處境,也早有幾分推測。

今日一見,也算是得了印證,倒是頗為開心。

李道爺拿起桌上的小菜和茶水,搬到方塵這邊。

雲雀道人卻是一臉嫌棄的撇了撇嘴,直接起身道:

“我就不在這裡待著了,先告辭,有什麼訊息,到時候我會來通知你。”

“雲雀前輩慢走。”

方塵起身行禮。

待雲雀道人走後,李道爺忍不住搖搖頭:

“這雲雀前輩,一見我就十分嫌棄,我也不知道上輩子得罪過他什麼。”

“你上輩子是天道吧。”

方塵重新坐下,給李道爺倒了一杯茶,淡笑道。

李道爺神色古怪道:

“他們是這麼說的,但具體關於上輩子的記憶,我可記不得。”

“你當年突然有了推演之術,是真的遇到什麼機緣,還是自行領悟的?”

方塵道。

李道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應該是自行領悟的,只是怕被人知曉以後,要抓我搜魂,就對外說是有了機緣,得了玄門傳承。”

頓了頓,“我哪裡能想到,原來此術到了高深境界,竟如此玄妙,我只是看向某人,或能看破他往後數十年的人生,乃至數百年。”

“這就是天道的特殊之處了,雲雀前輩看你不爽,是因為他曾經也有證道的機會,但位置卻被你佔著。”

方塵笑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道爺恍然。

“你看不透這點?”

方塵好奇問道。

難道說李道爺的手段,存在一些限制?

“雲雀前輩現在是陽神,我自然是看不透。

我感覺陽神不屬於此間生靈,是一條與人族仙路截然不同的道路。”

李道爺笑道。

隨後,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多看了方塵幾眼。

“難怪陽神被稱為異數,連偽天道也看不穿,這樣一來行事倒是方便了許多。”

方塵心念微動,隨後見李道爺盯著自己看,好奇問道:

“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李道爺連忙搖搖頭:“不能說,說了損我壽數,這次太蒼域一役,已經讓我壽數大減了。”

“嗯,那就別說了。”

頓了頓,方塵好奇道:

“當時具體是什麼情況?其餘的天道轉世者呢?”

“當時是這麼個情況,我本來在南晴星座潛修,結果突然來了一位高手,說是覺明神宮的宮主,也認識你,要帶我去辦一件大事。”

“所以你就跟著走了?”

“當然不是,我想要逃,結果逃不掉,就被直接提溜走了。”

“然後我就到了一個叫什麼獬豸司的地方,又在那邊見到了幾位說是人間九域的大人物。”

“再然後,我又被送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頗為神異。

在那裡,我等到了其餘的天道轉世者,他們身上的天道靈韻最終都匯聚在了我身上。

我的演算之術,也因此登峰造極,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自己瘋了,可以清晰的看見天地至理的運轉痕跡。”

李道爺一臉感慨:“我用了好久時間才適應下來,那些天道轉世者的靈韻被我吸收之後,他們也沒有被丟棄,而是被各大強者收留,送去各地修行,想來以後也會成就不俗。”

頓了頓,“有個叫張少鳴的,就被你們覺明神宮的宮主收為親傳弟子,我估計再過個幾千年,此子必然能夠登臺唱戲。”

“如此倒是一件好事。”

方塵點點頭,而後心念一動,從陰葫裡倒出清荷師太。

“小師太!?”

“是你?”

李道爺和清荷師太見了面,神色都略顯古怪。

“你看看小師太現如今是什麼狀況?”

方塵略顯期待。

以李道爺的特殊能力,也許真能看出清荷師太現在的情況。

“小師太……是九轉仙了啊。”

李道爺臉上露出一抹感慨,隨後看了方塵一眼:

“方世子,小師太的情況有些特殊,但對她無礙。

她能晉升九轉仙,是集聚了天地功德所致。

且非一世之功。”

說著,他突然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方塵心有所感,那個方向是上古禁區大雷音。

或許李道爺看的就是化自在鬼母。

“李道友,你現在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甚至連我都沒把握對付你。”

清荷師太有點感慨。

“那是自然,以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自然也不是。”

李道爺得意一笑。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周圍熱鬧的景象,人來人往的食客,突然有些感嘆:

“我們三人已經很久沒聚過了,還記得當初大夏的慈悲堂嗎。”

“記得,慈悲堂裡沒有慈悲。”

清荷師太笑了笑:“若非方世子當時出手,你我二人或許便交代在那了。”

“還真是如此。”

李道爺嘆了口氣:“我們本該就是要交代在那的,也不該在這一世相識。”

言罷,他又迅速的轉移了話題,和清荷師太熱情攀談。

聊了一會兒,清荷師太突然朝天上望去。

李道爺卻捏起一顆花生,隨手彈出。

這麼一顆普普通通的花生,卻突破蒼穹,瞬息間打進一道正在瘋狂凝聚的漩渦之中。

漩渦因此而被打散,只餘下幾縷青煙,與一聲輕咦。

“小師太,那尊天妖好像盯上你了,你要小心一些。”

李道爺輕聲道。

清荷師太輕輕點頭:“在人間出現一會兒,就總會被其盯上。”

方塵剛剛看見了李道爺彈花生米的動作,但對後面所發生的事情卻是無從知曉,只是猜測到了緣由。

“以你的手段,能夠對付那尊天妖麼?”

方塵隨口問道。

“還差了點,我主要是演算之力比較厲害,真要動手,可能要兩敗俱傷。”

李道爺道。

頓了頓,他上下打量了方塵一眼,隨後笑道:

“方世子,你的修為已經到了四轉巔峰,只要服下五轉仙藥就能晉升五轉仙了,不過這仙藥難尋,你可能要去一趟史仙之書。”

“去一趟史仙之書?”

方塵神色一動:“依你之見,我進史仙之書當無礙?”

“無礙,似凡非凡,本就超脫三界,這是方世子門中的特殊手段。”

李道爺言罷,周身突然有白氣纏繞,而這股白氣,只有方塵和清荷師太能夠看見。

幾息後,李道爺的面容肉眼可見的蒼老了幾分,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了兩字:

冥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