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沅沅坐在醫館坐堂的木桌上,晃悠著小腿兒,撐著下巴,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望向正在吵架爭執的一男一女。

“本王今日必須帶走沅沅!否則便掀了你這破醫館!”

大雍國唯一異姓王,賢王,即墨騁。

即墨騁面容冷峻,鳳眸睥睨,薄唇輕抿,一身暗紋錦袍更襯他尊貴冷傲。

“你放屁!老孃生的孩子,跟你這個鼻孔恨不得長到腦門的拽王八,有毛關係?”

破口大罵的女人喚作鳳清蘭,是沅沅的親生母親。

鳳清蘭模樣清雅大氣,身著藍裙,腰間綴細帶,但動作格外囂張。

她霸氣叉腰、揮舞胳膊,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對面的即墨騁。

“五年前,天印山山洞,你後背肩胛骨上的紅色蝴蝶胎記。”

即墨騁表情冷涔涔,冰冷的語調,吐出證明自己是沅沅親生父親的證據。

鳳清蘭不吃這一套:“胡說八道!我從沒去過天印山山洞,至於蝴蝶胎記——你偷看我洗澡!不要臉的狗男人!”

即墨騁面無表情,但明顯被氣得七竅生煙。

沅沅看著不靠譜的爹孃,捧著稚嫩的臉蛋,老成地嘆一口氣。

她本是一隻剛破殼的小鳳凰。

奈何剛破殼,她那沒見過面的廢柴戀愛腦爹孃就不見了。

據說是下凡了。

原因是——找回熱戀的激情。

如果單是這樣,也就罷了。

問題是,她的廢柴爹孃進了一本無CP爭霸文,倆人不僅形同陌路,還都成了大反派,攪和的小世界不得安寧。

一個是功高震主,被各方勢力監視,最終被陷害謀反,萬箭穿心而死的賢王。

一個是現代穿越,一邊懸壺濟世,一邊瘋狂斂財,披著天下第一奸商的女醫。

而她被天道叔叔踹下來,主要任務便是控制爹爹和孃親為非作歹,不要讓他們禍亂天下;二便是照顧好小世界男主慕容衍,讓他平安長大,日後一統天下。

沅沅拍拍小胸脯,安慰自己:“沒關係!沅沅可以!”

不就是爹孃是反派?

沅沅善良呀!

不就是爹孃失憶,還互相嫌棄?

沅沅可以撮合他們呀!

不就是爹孃會死得很慘……

沅沅氣得鼓嘴,眼眶泛紅,像極了剛熟的櫻桃。

“哇——”

沅沅也只是剛破殼的小鳳凰啊!

聽到沅沅的哭聲,即墨騁和鳳清蘭停止了言語攻擊,忙掣身湊到沅沅跟前,一個比一個小心翼翼。

鳳清蘭溫柔似水,蔥段似的手指輕撫在沅沅臉上,給她拭去眼淚。

“孃親的小沅沅不哭,孃親絕對不會把你給一個陌生又狂妄的偷窺狂王爺。”

即墨騁磨牙,一張俊臉懟在沅沅面前,笑得寵溺又和煦:“沅沅,本王就是你的親生父親,跟父王回王府當小郡主,好不好?”

沅沅抽抽搭搭,一不留神,被即墨騁的俊美晃了眼,不自覺跟著他的動作點頭。

即墨騁笑得越發燦爛。

閨女好乖!

好軟!

奶呼呼的!

要寵!

傾盡天下去寵!

鳳清蘭當即炸了毛,拈著一大股濃郁的酸氣提醒:“沅沅,孃親是不是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一起走?當心對方把你賣了去。”

沅沅從即墨騁的美貌中回過神,眨巴眨巴大眼睛,撮合爹爹和孃親:“可是孃親,他和沅沅長得好像好像哇,他是不是沅沅流落在外的爹爹呀~”

第一次當小紅娘,沅沅興奮地站到桌上,小胳膊揮舞,恨不得當場跳一曲。

“孃親你看,他像沅沅!眼睛像!鼻子像!嘴巴也像!他長得隨沅沅啦~”

沅沅一通話,逗得鳳清蘭好氣又好笑。

她可不希望自己拉扯大的閨女,跟一個沒見過面的狗男人離開。

“沅沅,他不是你爹爹。”

鳳清蘭堅決不承認,也不肯給即墨騁帶走沅沅的機會。

哪怕她十分清楚,即墨騁就是五年前的男人,就是沅沅的親爹。

沅沅鼓嘴,歪頭納悶,爹爹孃親分明是戀愛腦哇,難道失憶了不愛了嗎?

傳說中的愛情,這麼脆弱嗎?

沅沅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和爹爹孃親團圓嘛!

沅沅跺跺小腳丫,著急問:“你們不喜歡對方嗎?你們不想親對方嗎?”

鳳清蘭看一眼即墨騁,盡是嫌棄。

即墨騁看一眼鳳清蘭,趕緊移開了視線。

“沅沅,孃親不喜歡狂妄又傻氣的男人。”

“沅沅,爹爹不喜歡粗鄙又沒眼光的女人。”

沅沅:“???”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生下她這顆蛋蛋哇?

“嗚哇——”

“沅沅別哭啊……”

鳳清蘭和即墨騁手忙腳亂鬨,但是沅沅就是不肯停。

甚至,越哭越傷心。

實在沒辦法,鳳清蘭拉著即墨騁到一旁商量對策。

沅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邊哭一邊偷看倆人的動作。

悄咪咪扭動兩下小身子。

馬上就能成功撮合爹爹和孃親啦~

等回去之後,爹爹和孃親一定會誇沅沅吧~

沅沅聰明~

鳳清蘭扯過即墨騁,又嫌棄地用手帕擦手,低聲商量:“沅沅確實是你的女兒,但我不可能讓沅沅跟你回王府。”

“既然你承認是本王的女兒,本王怎會讓自己的血脈流落民間?”即墨騁扯唇,眼底明晃晃的掠奪和勢在必得,“鳳姑娘,沅沅跟本王回府,是尊貴的郡主,無人敢欺,若跟你留在民間,但凡是個權貴,就能將你二人置於死地。”

“我能保護好沅沅。”

鳳清蘭窈窕的身軀,迸發如勁草的韌勁兒,讓人不捨得質疑。

即墨騁不屑:“你拿什麼保護?拿這間破醫館?你最多能保證沅沅活著,你拿什麼給她世間最好的一切?拿什麼教導她如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間生存?鳳姑娘,你這個年紀還在天真,未免太過可笑。”

鳳清蘭捏拳,她贊同即墨騁說得‘給沅沅最好的一切’‘教沅沅生存之道’,但她受不了他這股居高臨下的拽王八勁兒。

一根銀針夾於指尖。

銀針折射一抹薄涼的寒芒。

眨眼間。

銀針入骨。

即墨騁徑直摔在地上,王爺的尊貴威風蕩然無存,唯有一張黑漆漆的俊臉,彰顯他極度不滿。

他想張口,卻發現言而無聲。

該死的鳳清蘭!

沅沅懵懵看向即墨騁,問鳳清蘭:“孃親,他是不是有病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