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狀連忙抓住機會,催動移魂咒,將崔廣山虛弱的靈魂轉移到了院子的神龕之中。

正是他封印我孃的神龕,我也要讓他嚐盡我孃的曾禁受的折磨。

隨後,我親眼看著我孃的冤魂衝上前,將這些年的屈辱和憤怒盡數發洩出來,將崔廣山的殘魂一片一片地撕咬開……

做完這一切,我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直接癱軟到了地上。

這些年積攢的情緒化作淚水頃刻間爆發出來。

“娘,我替你報仇了!”

但一雙腳緩緩走到了我的跟前,我抬起頭,見女人面無表情地望著我:“你想救你孃的靈魂?”

我狠狠點頭。

女人接著緩緩道:

“崔廣山那九根鎮魂釘是陰門法寶,就算你能取下,你娘也會魂飛魄散,如今的你還救不了你娘。跟我走,或許你娘還有一線生機。”

我知道女人手段通天,而且似乎並沒有害我的意思,但我心中還是有些猶豫。

女人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終是露出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

“你很想知道我是誰,對嘛?”

“實不相瞞,我也姓崔,別人都喊我崔二孃。”

我頓時愣住。

我腦中突然回憶起兒時曾在家中翻到一本破舊的相簿,上面除了爺爺奶奶和崔廣山外,還有一個模糊的女人。

“姑……姑姑?”

崔二孃終是一笑,眼眶卻隱隱泛了紅。

“你是我崔家唯一的血脈,無論是我,還是你爺爺,都不會讓你有事。”

可我聽見這話卻微微困惑。

我都沒見過我爺爺,甚至我是“取精生子”而來,體內流的壓根都不是崔家的血,她為何卻如此篤定說我是崔家的人?

十五歲的我,當時以為崔二孃被矇在鼓裡,不明真相。

可後來我才知道,真正被矇在鼓裡的是我。

姑姑將封印我孃的神龕收了起來,並且朝其中注入了一道陰力,說是可以滋養我孃的靈魂,我心裡明白,想救我娘,只能靠姑姑了。

我索性一把火燒掉了房子,跟姑姑離開了生養我十五年的村莊。

“崔家有規矩,十八歲之前不能獨自入行,所以在此之前你都跟著我,崔家的傳承不止喚穢,日後我會慢慢教給你。”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困惑,以後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你。”

之後姑姑便帶我坐客車進城,說要順路解決一件崔家過去的遺留問題。

在村口跟我們一塊上車的,還有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女孩兒,一頭深紅色的豔麗頭髮,濃濃的煙燻妝下藏著精緻的五官,打扮得極為新潮,嘴裡嚼著口香糖。

“姑,她是?”

“我徒弟。”

姑姑一句略過。

“哦哦。”

我點頭應道,然後主動跟女孩兒打招呼,可她當做沒看到我似的,直接扭過身子就上了車,讓我十分尷尬。

上車後,那女孩兒徑直坐到了我的斜對面,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奇怪的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毛。

突然,女孩兒鮮豔的嘴唇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漆黑的瞳孔竟變成綠色的倒三角,而且白皙的面板在陽光的照射下對映出蛇鱗的形狀。

我差點嚇尿了,可等我回過神來,剛才的詭異景象又消失的一乾二淨。

“難道是錯覺?”

我暗暗生疑。

一路上,車廂裡安靜得可怕,姑姑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不知在思考什麼。

後來我也睡著了,是姑姑喊醒了我。

“我們到了。”

我和女孩兒跟著姑姑下車,來到了一棟奢華的獨立莊園,起初門口倆保安還攔著,直到我姑姑讓他進去通報說崔家來人了,這才走出一位雍容華貴的美豔少婦。

一身緊緻的旗袍將身段勾勒得前凸後翹,透著這個年齡段女人獨有的豐腴韻味。

面板也是包養的挺好,白嫩細膩,還化著講究的妝容,但我一眼卻看出她臉色非常不對。

眼白髮黃,眉心聚黑,典型的黴相。

“您是崔老先生的……”女人試探問道。

“我是他女兒。”

女人聞言,憔悴的臉上瞬間恭敬了幾分,將我和姑姑迎了進去。

一隻腳剛踏進門,一股莫名的陰風從我的耳邊掠過,讓我打了個冷顫,我心裡一沉,這會兒正是三伏天,又是露天的院子,哪來的涼風?

姑姑似乎也覺察到不對勁,但她並未聲張,像個沒事人一樣朝裡走。

我只能跟上。

走進大門,我瞟了一眼,風水格局非常講究,有山有水,院中還設了一道影壁,上面一隻玄武趴在八卦圖中,栩栩如生。

如此組合,恐怕任何邪祟都不敢染指了。

“此次來,是奉了我父親的意思。”

“崔老先生呢?”

“家父已經過世多年了。”

“啊?崔老爺子居然……”

美婦人表情微驚,顯然沒想到我爺會死的這麼早,隨後嘆惋一聲:“崔老先生積善行德,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是當年他老人家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經家破人亡了。”

我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這才明白,三十年前我爺曾為這家婆婆安葬,不料婆婆是橫死的,怨氣沖天,屍沉如山,八仙難以起棺,我爺只得出手鎮壓,而後親自點了一處玄武安魂穴,否則後世必有血光之災。

並且承諾,三十年期滿,等老婆婆怨氣徹底消散,再來遷墳,以佑子孫後代。

可眼看日期將至,家中卻屢遭橫禍。

大兒子開車時方向盤意外失靈,車禍撞斷了肋骨。

小兒子在教室裡上課坐的好好的,突然站起來眼神空洞,口中囈語說什麼這些年的怨恨要全部索清,隨後突然就用尺子捅自己眼睛,要不是老師見狀不妙,提前阻攔,恐怕已經成了瞎子。

她的丈夫半夜猛地驚醒,口中不斷重複著“還債還債”,然後直接從陽臺的窗戶跳了下去。

短短三個月,家裡是鬧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就連美婦人自己的身體也每況愈下,肩頸有種說不出的痠痛,去各個醫院都查了,卻怎麼都查不出原因。

“您可算是來了,再晚一些日子,恐怕這個家真的要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