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起時,周權霖囑咐了阿鳶好許久,才依依不捨地出門。

他的傷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按照約定,阿鳶該去服侍簡湘唯了。

其實也就是從這個房裡搬到那個房裡的事,周權霖非要搞得想要生離死別一般,弄得阿鳶哭笑不得。

阿鳶以為過來第一日就要同她們鬥智鬥勇,所以提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眼見都黃昏了,簡湘唯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她用餐之時,讓阿鳶站在一旁倒倒茶水,連粗活都沒讓她幹,不僅這樣,還分配給她了個獨立的丫鬟房。

入夜時,阿鳶聽見窗外有敲窗戶的聲響,她起身將窗戶開啟,看見了外面鬼鬼祟祟的周權霖。

他翻窗而入,扶著阿鳶的肩膀將她細細打量了個遍,“怎麼樣,她沒有為難你吧,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阿鳶輕笑,“您放心,阿鳶很好,二少夫人沒有為難阿鳶。”她頓了頓,靈動似貓眼般的眼眸眨了眨,開口時一副天真模樣,“您說咱們是不是想多了,許是二少夫人真的只是擔心腹中胎兒,所以才要的阿鳶呢?”

周權霖抬起手,摸摸她柔軟的青絲,打趣著,“她要你有何用呢?肩不提手不能抗的,還貫不會照顧人。”

“您胡扯,阿鳶不是將您照顧得很好嗎?”

“嗯。”他煞有其事地點著頭,唇上勾起壞笑,“確實照顧得很好,這些年都不曾餓過。”

阿鳶先是疑惑,轉瞬又明瞭過來,錘著他的胸口說他壞,周權霖趁機嚐了口香,才戀戀不捨地離去。

平靜了幾日,簡湘唯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般,開始使喚阿鳶了。

阿鳶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這幾日她心中總是忐忑不安的,這會兒算是平靜下來。

只是她沒想到……

“您說什麼?”

“你是耳朵聾嗎?沒聽見我們二少夫人要你去準備午膳嗎?”

“您的意思是,奴婢來做嗎?”

“不然呢?讓你過來是伺候我們少夫人的,不是讓你來偷懶睡覺的!”輕語叉著腰,下巴快頂到天上去。

簡湘唯倒是端著坐著,舉止投足間,都格外的優雅,“阿鳶,爹和娘讓你過來照顧我,你不會連做飯這種小事情都不會吧?”

她不會,她當然不會,煲湯她還行,像是上手切菜翻炒這種,她又沒做過。

可簡湘唯丟下一本冊子就走了,根本沒理會她會不會。

廚房裡連燒火的下人都被遣走了,阿鳶默默嘆了口氣,第一步燒火就將她給難住了。

當她不知道第幾次被黑煙燻到的時候,她開始懷疑,簡湘唯莫不是想把她燻死。

……

正午時候,阿鳶將九盤菜整整齊齊地擺在簡湘唯面前,恭恭敬敬地請她上座。

簡湘唯有片刻怔愣,似乎是沒想要她真的能一個人完成。別說她了,阿鳶自己也沒想到,她還在和柴火做鬥爭時,才已經燒好了擺在廚房裡。

一旁放著一個荷包,珊兒的。

簡湘唯隨意夾了幾口,興致不高的模樣,阿鳶擦了擦被黑灰染上的臉,笑容頗好,“二少夫人可要吃好哦,您要是沒吃好,那肚子裡的孩子也會跟著你捱餓,餓著孩子了,二少爺可是會擔心的。”

“你既然敢說二少爺只關心少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不關心少夫人!”輕語那尖銳的聲音又響起,阿鳶一臉無辜地朝著她眨眨眼,“這是輕語姐姐說的,奴婢可沒這麼說。”

“你!”輕語被噎了一下,趕忙看向簡湘唯,後者正瞪著她,她弱弱開口,“少夫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簡湘唯最近都安安靜靜的一副標準的大家閨秀模樣,連這副場景,她都能鎮定自若。

阿鳶當然不會以為,她真的只是想要她伺候她養胎,畢竟在簡湘唯眼中,阿鳶此刻就是被她關在籠子裡的雀兒,都落她手裡了,還急於這一時嗎?

“我吃好了,剩下的阿鳶你幫我吃吧。”

“……”

看著這基本沒動過的九盤菜,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

“這可都是上好的食材,你可不能浪費啊。”她動作優雅地擦擦嘴唇,“不過你可能要站著吃完了,畢竟主人和下人不能同坐一桌的規矩,不能破。”

阿鳶已經厭煩了和她打唇戰,累了一上午早也餓了,也不客氣,端起盤子就往嘴裡送,輕語還不忘嘀咕著貶低她,而低著頭的她自然沒有看到兩人交匯的眼神。

九盤菜下肚,肚皮頗撐,隨手接過輕語遞過來的杯子,卻在入口前停了下來。

她瞭然勾唇,原來今日做那麼多戲,只是為了送上這杯加了料的茶水。

她習過幾年醫,這種參了藥的茶水,一聞便知,她不動聲色將茶水喝下去,余光中果然看見那主僕兩人得逞的笑意。

夜裡,阿鳶聽見屋外傳來敲門聲,她閉上眼沒有動作,不一會就聽見有人鬼鬼祟祟地進來。

“她真的睡著了?不會突然醒來吧?”

是簡湘唯壓低了的聲音,一旁的輕語肯定回答,“放心吧少夫人,我下的量,一頭大畜生都能睡上一夜。您隨意動作,她絕不會醒。”

這下簡湘唯像是徹底放開了,抬起腿就往阿鳶臀部踢了幾下,嘴裡還喋喋不休地罵著。

阿鳶想著,她果然不是沉得住氣的性子,分神之際,她忽然感覺腰上一陣刺痛,她咬住舌尖才忍住快要發出的驚呼聲。

“我扎死你這個小賤蹄子,讓你狂!讓你賤!讓你勾引權霖!我扎死你!”

針應該不粗,但這來回紮在身上,不疼是不可能的。

阿鳶突然覺得那杯茶也不是不能喝,額頭上開始出現細細密密的汗珠,但她依舊只能忍著不出聲。

一炷香的時間,扎的動作停止了,黑暗中,有人將她扯到了床邊,摔到了地上。

翌日,阿鳶揉著腰出門,撞上隔壁丫鬟房的一個丫鬟,“阿鳶,你怎麼了?”

阿鳶瞥見角落裡偷聽的人,臉上帶上疑惑,“不知道啊,今早上看見自己摔在地上,可能是晚上睡得太沉摔下的吧,腰上還撞上了什麼東西,特別疼。”

那丫鬟臉上帶著擔憂,“啊?那要不要看大夫啊?”

“咱們都是下人,磕磕碰碰的難免的,就她金貴?還看大夫呢!”屋裡又出來一個丫鬟打著哈欠,鄙夷地看了阿鳶一眼。

前一人尷尬地看著眼阿鳶,跟著那人走了。

阿鳶側頭,偷聽的人已經不見了。

許是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後邊主僕倆隔一日晚上便來一回。

直到有一回,主僕兩人與前來敲窗的周權霖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