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珠沉默,這一幕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她擺手作罷,“這奴才伺候你夠忠心,無需如此。”

姬世臣眼裡映著她的模樣,淡然一笑,“只要夫人喜歡,什麼都可以的。”

今天的夫人,怪特別的,還知道體諒他。

阿平仍在地上瑟瑟發抖,姬世臣扭頭冷道,“還不謝夫人?”

阿平瑟縮一下,連忙磕頭道,“多謝夫人寬宏大量,奴才以後自當小心。”

“這樣可以嗎?”姬世臣道。

蘇雲珠嗯了一聲,眼底淡然,沒有言語了。

兩人就如此靜待一會,姬世臣也一直盯著她,看不穿她今天來的意圖。

“夫人還有何事要問?”姬世臣實在忍不住開口問。

蘇雲珠一愣,緩過來道,“無事了,再會。”

話畢,她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姬世臣望著她的背影,平淡的心跡微微起伏了。

院裡恢復了寂寥,待她們身影一離開院落,一名侍衛悄然出現在姬世臣面前!

姬世臣語氣沉冷道,“今天夫人何故如此反常?”

侍衛補風如實將東苑外的一幕稟報了出來,僕從阿平都震驚不已!

姬世臣的眉眼緩緩展開,眸中湧出異樣的思緒。

竟有這種事!

“是的侯爺,還需盯著夫人嗎?”補風面色冰冷,拱手道。

姬世臣眼眸微眯,字句如頓,“繼續注意她的舉動,一絲都不漏!”

“是。”

……

蘇雲珠重新回到自個院落,百無聊賴下,動身去了西苑霍玉娣的住處。

西苑中,霍玉娣出了神,由丫鬟枝枝為她檢視了身上的傷勢,並無大礙,只是些許淤青,又為她換上了一身打扮。

很快,蘇雲珠帶著桃紅過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玉娣呀!”

霍玉娣大驚,連忙讓枝枝快速叉上銀釵,起身出去迎接!

“婆母安好。”霍玉娣恭敬地朝蘇雲珠福身道。

一瓶傷藥就遞了過來,蘇雲珠道,“你拿著,我特意讓桃紅找來給你的,時風那小子下手沒個輕重,你別放在心上。”

“我已經派人去看了,他在祠堂裡出不來,鬧不了什麼。”

“往後,你安心過日子吧。”

一番衷情訴告,聽得霍玉娣惶恐不已,她繼續福著身子,謙卑道,“對不起婆母,如若兒媳還有哪裡不對之處,請婆母指出來,兒媳會盡快悔改。”

婆母今天的舉動太過反常了,霍玉娣此刻心裡仍是驚慌。

這一年來,婆母蘇雲珠對她的尖酸刻薄,霍玉娣仍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見此,蘇雲珠將藥瓶塞給她身邊的丫鬟枝枝後,親自又扶起霍玉娣的雙手,把她拉至座椅上道:

“你沒有哪裡不對,都是我的不對,這一年來,真是讓你受苦了,你也無需悔改,往後這個家,還需你多費心才是。”

霍玉娣心裡既歡喜又忐忑,面上恭敬道,“兒媳不苦,這都是應該做的。”

蘇雲珠鬆了口氣,越看霍玉娣越發喜歡,這兒媳選得好啊!

出身將門卻沒有那戾氣驕橫,懂謙卑識禮儀又乖巧,若不是被姬時風幾年傷透了心,絕不會輕易和離的。

只要她能穩固霍玉娣的心,侯府這日子還是很好的。

至於那便宜兒子姬時風,哪裡涼快讓他哪裡待去!

還敢踹她兒媳?可心疼壞蘇雲珠了。

蘇雲珠拉過霍玉娣手臂,上下打量一番,她換了一身裝扮,看不出什麼。

蘇雲珠只記得當時姬時風好似踹的左肩!

她輕撫霍玉娣的左肩問道,“這裡傷重嗎?要不讓我看看?”

霍玉娣受寵若驚,連忙攏了攏衣袍道,“不勞婆母費心,剛才枝枝為我看過了,沒什麼大礙。”

丫鬟枝枝立即道,“是的侯夫人,您放心好了。”

“好吧。”蘇雲珠沒辦法,只好作罷。

枝枝給二人奉上了溫茶,供主子享用。

蘇雲珠手撐著下顎,淡定注視著霍玉娣的臉龐,是個俏麗的小美人,便宜兒子放著得體貌美的正妻不要,非要去沾染外面的野花,真該死!

她越想越氣,看著霍玉娣緊張的臉色,猛然握上她的手腕道,“玉娣啊,往後有什麼困難儘管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姬時風那小子敢再來欺辱你,我定不饒!”

霍玉娣聽著蘇雲珠的話,只覺得話裡有話,但她如此真切的模樣,霍玉娣又有些動容了。

她撲通跪下來,眼眶含淚道,“感謝婆母!”

“兒媳這一年來沒做什麼,能有您這樣庇護是極好了。”

“只是兒媳不知,世子他只是提了下納妾事宜,您為何把他罰去祠堂?”

霍玉娣還是懷疑的,懷疑蘇雲珠的居心!

她未嫁過來就聽說了侯爺與侯夫人的恩怨,嫁進來後,更是遭遇侯夫人一年的刻薄刁難,她都準備習慣了。

但沒想到,今天的婆母如此不正常!

遭到追問,蘇雲珠呃了一聲,解釋道,“還不是他敗壞家風在先,你說得對,像林鶯兒那樣的風塵女子,斷不能入我們侯府的,當妾都不行。”

霍玉娣仍疑惑道,“可畢竟世子喜歡,兒媳不阻礙世子納妾,只要我是他正妻就可以了,既然他喜歡林鶯兒,可以作為通房丫鬟。”

“這樣公爹追責起來,也能說得過去。”

現在的霍玉娣,飽含著對侯府的忠心與體貼,上孝敬公爹婆母,下尊崇夫君管理好侯府,什麼都不落下。

這是她作為侯府主母應該做的,婆母在她入門後沒多久,就給了她一把庫房鑰匙,雖然裡面錢財不多,還需要她嫁妝貼補,但代表著婆母認可她了。

霍玉娣雖心有些怨言,但為了這個家,還是甘願承受了。

蘇雲珠聽著這番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垂眸細思後,從容道,“你真願意世子有個通房?你們才成婚一年。”

霍玉娣慚愧道,“除了成婚那天世子來過房內,也只是他喝醉進來的,我們都沒有……圓過房。”

說這話時,她小心翼翼地看蘇雲珠的臉色!

“那又怎樣?沒圓房就不圓了,這也不是他在外面瞎找的理由。”

蘇雲珠冷道,便宜兒子真夠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