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方側妃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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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你去大廚房領膳食。”繪夏吩咐。
竹清微微躬身,“是。”
繪夏也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以往她讓人領膳食都不會輪到她們這些掃灑的,這次叫了竹清,也不得不讓其他人多看一眼。
領王妃的午膳,能有機率見到王妃呢!
其實這些日子竹清過的很滋潤,塵心和塵音包攬了她原本打掃下房和領餐食的活,就是掃雪,也有她倆幫著一起幹。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服竹清的,那個在大廚房做幫工的許娘子,就不滿竹清搶了她的風頭,特別是聽聞竹清得了一百兩的賞賜,那更是一口銀牙都恨不能咬碎了,指著天恨恨地說道:“偏叫那毛都沒長齊的小蹄子奪了老孃的機緣,才剛進府,就搶活了。”
能不讓她剜心嗎,她們一家子一年到頭省下來的銀子也才五十兩,這還是加上了王爺王妃逢年過節的賞賜,這竹清一下子就得了一百兩,不知多少人眼紅。
他們也替其他人看病拿藥了呀,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正院是有小廚房的,竹清去到大廚房領的,不過是大廚房給王妃的孝敬,五菜一湯。
她正準備拿著食籃離開,就聽見許娘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喲,往常不都是其他姑娘來領的嗎?怎麼是竹清姑娘來?”
這會兒,廚房裡洗菜的、剁肉的、燒火的都豎起耳朵斜著眼睛,就想看這位得罪了許娘子的掃灑丫鬟如何應對。
往常他們也見過這個竹清,不過那個時候竹清是替丫鬟們跑腿的,得不到他們重視,如今不一樣了,端看她如何處理。
如果唯唯諾諾,少不得讓他們瞧不起。
竹清看著許娘子跟個愣頭青一樣,言笑晏晏地說道:“許娘子,難不成王妃做事也要先得到你的批准同意?誰給你的膽子不敬王妃?”
這一番話砸下來,可把許娘子砸懵了,這這這,怎的就扯到不敬王妃的罪名上了?她不過是想讓竹清出糗的啊。
“我來領膳食,自然是王妃的命令。”竹清環顧一週,甭管自己現在是掃灑丫鬟,氣勢不能輸,人善被人欺,她可不是一直被人壓著的人。
剛進正院被忽視,到現在她也會被叫竹清姐姐了,一步一步的,可容不得許娘子來欺負她!
最邊邊的錢師傅挪著胖胖的身體出來,熟捻地打招呼,“嗨呀,竹清姑娘,來來來,我這裡有個菜想讓你幫著嚐嚐味道,許娘子一時昏了頭,竹清姑娘別往心裡去。許娘子,你就先洗菜,我把竹清姑娘帶走了。”
竹清點點頭,目不斜視跟著錢師傅去了。
那邊,正渾身冒冷汗的許娘子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對錢師傅說道:“謝謝。”
同是洗菜的粗使婆子把她拉下來坐著,七嘴八舌地說道:“得虧竹清姑娘沒繼續說什麼,要是捅到王妃那,有你好果子吃。”
“你怎麼把氣撒在正院的丫頭身上?那是我們能得罪的嗎?保不齊什麼時候人家就成了大丫鬟了。”
“也不一定啊。”許娘子見竹清不理她了,壯著膽子說道:“那個被打了一頓又賣了的錦文,不也是正院的丫頭?”
“之前還在我面前擺譜,說自己要當侍妾了,這不還沒威風幾天就沒了任何前程了?”
許娘子壓低聲音,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只盼望著竹清也像錦文一樣,被髮賣出去,最好也是賣去當粉頭妓子,墮落煙花之地。
“來,我新做的栗子炒雞肉。”錢師傅揭開蓋子。
白霧水汽飄散後,白白胖胖的栗子和顏色均勻的雞肉就這樣出現在竹清眼前,不過她仔細看了看,這些雞肉大多是乾瘦的位置。
錢師傅做菜的材料是邊角料,一隻雞好的部位先緊著主子們的膳食,剩下的才給下人們。
不過既然是採買進王府的,邊角料也是很不錯的,錢師傅可不單做正院下人的餐,他先讓竹清吃,也是給她做臉面的意思。
竹清在心裡讚歎,瞧瞧,一個廚房裡掌勺的師傅都有一顆玲瓏心,他站出來說話,一是讓許娘子承他的人情,二是讓她也有個臺階下,畢竟她的本意也是震懾一下,點到為止。
個個兒都是人精啊,除了許娘子。
“帶回去慢慢嚐嚐。”錢師傅用小籃子裝起那碟菜,多的還有一碟清炒菜心。
竹清推拒了一下,“說好嘗味道的。”
“竹清姑娘就拿著吧!跟我客氣什麼。”錢師傅笑得像個彌勒佛一般,等竹清伸手接過,他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的深了。
“那就謝過錢師傅了。”竹清笑道,“我得趕緊回去了。”
“巴結那樣,真丟臉。”錢師傅望著竹清離去的背影,聽見有人嘀咕一聲,他不放在心上,巴結前院和正院有什麼錯?
他們這樣說不過是巴結不上!
更何況,竹清姑娘幫過他哩。
他這樣的廚子,說起來風光,實際上給主子們做菜的資格都沒有,不多結交人脈,細細籌謀一番,當正廚的機率豈不是更小?
只是他當初也沒有想到,竹清能有這機遇,只盼著竹清越來越好吧,到時候他也能說一句認識正院的丫鬟姐姐了。
竹清回去的路上,因抄近路經過了花園,不巧正遇見了側妃。
“奴婢參見側妃,請側妃安。”竹清行禮,心裡罵娘,這大雪紛飛的,側妃懷著孕還跑出來,失心瘋嗎?
許久沒聽見叫起的聲音,竹清只能繼續蹲著,一邊發散思維,雍王府裡只有一個側妃,叫方雲意,長相如火一般灼眼,自從兩個月前有了孩子,就愈發跋扈起來,在王妃面前也斜著眼睛看人。
這會兒撞進她手裡,真倒黴。
眼見這個正院的小丫頭一直規規矩矩,方側妃睨了她一眼,自覺沒趣,說道:“起來吧。”
“是。”竹清原以為能走了,誰知下一秒,方側妃就指著遠處的梅林說道:“本妃房中需要梅花點綴,你去摘幾支,不漂亮的不要。”
末了,她又十分慵懶地提醒道:“別打傘去,打傘就望不清了,如何能為本妃挑到合心意的梅花?”
竹清只能放下食籃和傘,起身往梅林去。
方側妃身邊的丫鬟有些擔心,“娘娘,這樣會不會開罪王妃?”
“怕什麼?王妃心善,斷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鬟和本妃置氣的,再說了,讓她折梅花也是為了讓本妃心情舒暢,本妃熨帖了,肚子裡的小皇孫才能健康成長,這是她的福氣。”方側妃打量著自己的寇丹,並不在意一個下人的安危。
竹清行走在梅林,目光隨意地挑選,她挑了幾支還不錯的,折下來放在臂彎,靠在梅樹下沉思待會兒怎麼應對。
方側妃真的想要梅花嗎?未必。
她只是想折磨一下她而已,所以這個時候,她只需等久一點再回去,說幾句好話。
“怎的這樣久?”方側妃懨懨地問道,她身體似乎很不舒服,竹清回來一會兒,就看見她換了幾個坐姿。
竹清低眉順眼地回答道:“為娘娘挑最好的,所以就久了。”
“看著也不算漂亮,你莫不是在誆本妃?”方側妃直接問罪,心裡已經在想等下是掌嘴還是罰跪了。
“請娘娘允許奴婢上稟。”竹清面不改色,“那滿林子的梅花都不及側妃娘娘的容色,在娘娘身邊,這梅花也就襯得絕色了。”
因為有你的襯托,所以這就是最好看的。
方側妃微微一愣,隨後風姿綽約地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銀鈴,“倒是個嘴皮子伶俐的,起來,讓本妃瞧瞧這花。”
在職場中,給上司強調苦勞是沒有用的,竹清如果開口就是辛辛苦苦折的,這會兒早就被罰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捧著側妃說好話就行了。
竹清捧著梅花蹲在方側妃旁邊,忽的,她嗅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混在薰香裡面,極細微,是什麼呢?
“行了,琉璃把花收下,你退下吧。”方側妃乾嘔幾下,想著快些回去。
“奴婢告退。”竹清趕忙打起油紙傘提起食籃,耽擱了好一會兒,等竹清回到正院,王妃已經開始用膳了。
當踏入膳廳時,竹清終於想到那股味道是什麼了,麝香!
化瘀利血,孕婦用容易流產。
這事會是意外嗎?如果不是,是誰下手呢?
竹清首先就想到王妃,王妃比側妃晚進府,這會兒側妃有孕,如果比王妃先生下兒子,那就佔個長字,王妃會願意嗎?
思緒紛飛也不過是短短几秒,竹清進去就請罪,把事情原委說出來。
王妃手一頓,略不滿地說道:“她跑出去做什麼?出了事誰擔著?不是讓她少走動,晨昏定省也免了的。”她出事,作為主母,她少不得也得擔干係。
真不讓人省心,好好待著生下孩子能保她一世榮華富貴,偏偏雨雪天路滑去賞花,還作踐她的丫鬟。
“你說她貌比花美?那本王妃呢?”
竹清只覺幾道視線落在身上,凌厲得很。
“娘娘,梅花在寒冬臘月開放,孤芳自賞。”
“孤芳自賞。”王妃忽然輕笑一聲,可不是,她是正妻,必然得王爺敬重,琴瑟和鳴攜手一生,而方側妃麼,便如梅花一般,只能獨自飄零,在風雪中碾做塵埃了。
“回去換身衣裳,這菜就賞你了。”王妃抬抬下巴。
“謝王妃賞。”竹清內心鬆了一口氣,過關了。
幾位侍膳的丫鬟把大廚房的菜收拾出來,讓竹清拿走,第一次近距離見王妃,竹清才發現她面容柔和,五官端正,雖不如方側妃那般美豔,卻自帶一股讓人信服的賢淑。
竹清退下了,她沒有說剛才發現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王妃下手的?到時候把她滅口怎麼辦?
再觀察觀察,如果不是,這或許能幫她一次大忙。
竹清回到下房,拎著賞菜和其他人分了,竹溪不可置信,“我吃上主子賞的菜了!”
她前些日子還跟竹清說羨慕暖春她們呢,今兒自己就成了被人羨慕的物件。
“竹清,你太厲害啦!”竹溪悄悄在竹清耳邊說。
“快些吃,然後教我針線活。”竹清說。
她來到了這裡才發現,丫鬟娘子們多多少少要會針線活,她們三個月一套新衣服,平常若是洗壞了,得自己縫補,針線活不好的,縫補差汙了主子們的眼,可是會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