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包車在呂曦的駕駛下,勉強頂開堵在醫院門口擋路的轎車,駛上公路向位於城南的體育館行進的時候,眾人這才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從醫院成功逃離出來了——這個事實。

警車一邊躲避路上不時出現的拋錨事故車,一邊不算太順利地向前行駛著。馬路上,不時能看見,蹣跚前行的喪屍,和起火的事故車。但是,一路向前,就是沒見到同樣開車前往體育館的倖存者。整條公路,看起來不像是前往庇護所的生路,而更像是通往未知混沌的死亡之路。

汽車在距離過江大橋還剩下一公里路時,被大量滯留的汽車,堵住了去路,再也無法向前。

此時,陳逍遙下車,從她的揹包裡掏出無人機,飛上天空開始偵查整個區域的交通情況。

從無人機偵查的結果來看,上大橋的主幹道,已經被汽車完全堵死——想要過江,只有步行或者騎腳踏車才能勉強透過。

如果想前往體育館,眾人只有放棄物資,徒步前往。

望著車上半車的物資,就這樣放棄,眾人均有些不捨。鍾離銳看了看周圍的街道風景,知道此地距離自己和狄歆妍所居住的小區,只有一里路。

隨即,鍾離銳請陳逍遙幫忙,檢視通往自己家“家園小區”半路上的情況。

陳逍遙偵查發現,通往家園小區的路,汽車勉強還能開過去。半路上有不少喪屍,但問題不算太大;家園小區門口,似乎有防禦用的路障,但不知為何,此時已經看不見防禦警戒的安保和居民。

在鍾離銳和陳逍遙透過無人機偵查情況的時候,狄歆妍撥通了未婚夫樓源的電話。

“喂,老公,你現在怎麼樣?”

“妍妍?我一直呆在家裡。昨天,小區裡的人,都撤離了,說是去體育館。我想你還沒回來,所以在家裡等著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跟阿銳弟弟,還有他的幾個朋友從醫院逃出來了。現在,就在小區附近呢。”

“謝天謝地,你們沒事就好。”

“對了,小區裡情況怎麼樣,水電網路都還能用嗎?家裡食物還有多少?”

“昨天小區裡大家都走了,水電網路都還能用,但是管道煤氣已經停了。家裡的食物,米還剩10斤,其他的食物基本上快沒了。”

“嗯……好吧,你把家裡的備用的電磁灶拿出來,對,吃火鍋用的那個。”

“好。”

與樓源電話溝通完畢之後,狄歆妍告訴了鍾離銳等人家園小區裡的情況。

鍾離銳開始思考。現在擺在眼前的,有三種選擇:

第一,全車人放棄車和物資,徒步前往體育館區域;

第二,所有人暫時回到自己和狄歆妍所居住的家園小區修整,之後幾個人搜尋到足夠的腳踏車後,再騎行過江去體育館區域。

第三,放棄體育館和家園小區,將家園小區裡的樓源也接出來,在小區裡蒐集物資後,憑藉物資離開零安州市踏上未知的旅程。

隨後,鍾離銳對眾人講述了,自己的想法。本著民主的原則,鍾離銳也徵求了大家的意見。討論中,鍾離銳、狄歆妍和顧安琪支援方案二,呂曦傾向方案一;意外的是,一直話不多的陳逍遙,支援方案三。

根據意見匯總,眾人決定,先回小區修整。

鍾離銳明顯看到,陳逍遙在大家做出決定後,臉上那複雜與失落的表情。但是,鍾離銳也沒有多想。人與人之間,想法本來就不同。沒有必要分個誰對誰錯。

當呂曦將車開到小區門口時,發現小區正大門口有用沙包和簡易拒馬組成的防禦工事,車輛是開不進去的;現在小區,都只有堅固的側門,留下了人員進出的通道。這個小區的圍牆算是比較堅固的。

眾人下了車,進入小區。樓源此時已經下樓在迎接眾人了。

一看到樓源,狄歆妍歡快地上前,與自己的未婚夫親密相擁。

呂曦見狀,對鍾離銳揶揄道:“喲,這是你姐夫?跟你姐真恩愛呀。”

鍾離銳見此情形,感覺胸口一陣堵。他勉強擠出笑容,含糊地說:“是啊。”

心思比呂曦細膩的陳逍遙,看著鍾離銳強裝鎮定的樣子,心生疑惑:“嗯?阿銳似乎對他這乾姐夫有牴觸情緒?”

進入小區後,狄歆妍自然是準備回自己的家;而呂曦、顧安琪、陳逍遙則開始嘀咕——自己住哪裡?

鍾離銳則淡淡道:“過會兒,我帶上備用鑰匙,帶你們去我家的兩間出租屋吧。我家本來小區裡就有5套房子,1套租出去了,還有3套可以用,這樣,呂曦住一套,陳逍遙和顧安琪住一套。”

聽著鍾離銳淡淡的口氣,顧安琪和呂曦那表情卻是像看暴發戶顯擺似的。

顧安琪小聲對呂曦道:“大學裡我就知道阿銳是個包租公,沒想道,他房子這麼多?”

呂曦聳聳肩:“阿銳家本來就是拆遷戶,以前家裡有兩幢6層樓的民居,拆賠之後有5套房,呃,好像也不算奇怪吧。”

而陳逍遙對此非常平靜,只是平靜地對鍾離銳提供住處表示了感謝。

眾人將警車上的物資搬了下來。其中,食物物資以平均分配的方式,放到現在4戶人家裡;醫療資源則由身為醫護的狄歆妍保管;從醫院工程部搜刮到的裝置和零件這些,則由鍾離銳拿去了。

鍾離銳回家之後,拿出家裡的備用複合弓,將自己的自制複合弓送給了呂曦。

“這個給你了,接下來幾天,我們要外出蒐集腳踏車或者可用的電動腳踏車。空的時候,這弓教你怎麼用。”

“好!”呂曦拿著鍾離銳給的自制複合弓很興奮。在醫院突圍的戰鬥中,他一直很羨慕鍾離銳的弓箭——因為,自己的槍雖然威力大,但是子彈射出就沒了;而鍾離銳的弓箭,在打掃戰場時都是回收可以再用的——這個特性,在如今彈藥如此匱乏的時期,是何等重要。

鍾離銳自己家裡共有備用箭支一桶,48支。他分了呂曦18支箭,和自己備用的裝箭袋。

狄歆妍則是拉著自己的未婚夫忙活了半天,將那框番茄中,還能吃的番茄挑選出來;其餘的番茄,則是用刀小心地挑出種子收集起來。剩下的部分,用一個大塑膠桶裝起來,準備做農家堆肥。

至於那些土豆,狄歆妍叫上樓源、陳逍遙和顧安琪一起幫忙檢查。凡是沒有發芽的土豆,都先挑選出來,放置在陰涼的地方作為儲備;而那些已經有點發芽的土豆,狄歆妍則是準備將其作為種子糧在小區中的綠化帶裡開闢地種下。

當晚,狄歆妍請客,邀請劫後餘生的六人,一起在家裡吃了頓飯。

菜色很簡單,番茄土豆。但令眾人驚訝的是,只是這麼簡單的食材,這麼簡單的菜色,狄歆妍做的味道依然是非常得美味。

晚飯結束,眾人散去。陳逍遙想了想,請鍾離銳和呂曦幫忙。

在兩名成年男性,和單兵外骨骼力量的加持下(直接用撬棍破門)三人進入了小區的監控室。

小區的監控系統現在還沒完全壞,幾個主要入口、圍牆圍段的監控,還是可以使用的。

陳逍遙用自己包裡的手提電腦,快速程式設計,很快,她的手機連上了小區的監控。

鍾離銳笑笑:“當初小組裡的程式大神,你的本事也一點沒丟呀。”

陳逍遙靦腆地笑了。

隨後,陳逍遙問鍾離銳和呂曦:“兩位學長,接下來,你們真的準備蒐集完腳踏車或者電動腳踏車後,帶著大家去體育館?”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鍾離銳道。

“到時候,你們去吧。我先留在這裡。保持聯絡。一旦你們在那邊安頓下來了。我再過去。”陳逍遙冷靜地說道。

呂曦此時不解道:“逍遙,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想去體育館?”

“是。我不想去體育館。”

“為什麼?”呂曦問。

“在體育館,全市剩下的倖存者大部分在那裡,加上防守的軍警,這人數沒有上萬也有幾千吧?在體育館裡,大機率是睡帳篷和行軍床。而且,食物肯定是配給的。我覺得,那裡會是個大集中營。”

鍾離銳面露思考之色,問:“你怎麼一定知道體育館那邊生存環境會很惡劣呢?”

陳逍遙思索道:“主要這幾天,天上運輸空投物資的直升機的轟鳴聲,不見了。我有不好的預感。而且,體育館周圍那麼空曠,無險可守;全市那麼多人口,大量的感染者——體育館裡那麼多幸存者,像不像被行軍蟻圍住的大蛋糕?”

鍾離銳沉吟片刻,說:“這樣,這幾天,我們蒐集腳踏車這些不會被堵住的交通工具。無論如何,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如果體育館那邊,有護送倖存者撤離的渠道呢?我們就這樣錯過,那就太可惜了。”

“對啊。”呂曦也附和道,“宋隊臨終前,也囑咐我們去體育館。我們還是先去那邊看看比較好。”

陳逍遙見兩位大男人不為所動,也沒有堅持勸說,微微搖頭。

他對鍾離銳道:“你出發那天,記得帶上我的無人機。如果那邊情況不好,就撤回來。”

鍾離銳感受到陳逍遙話中的關心,微笑道:“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