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昭隨著穆延宗去了長街街頭的一間茶樓。

街頭的人群比街中央少上許多。

葉景昭隨著穆延宗上了二樓。

小廝上了茶點。穆延宗就吩咐人退了下去。

等人退了出去,穆延宗行至窗前,抬手將窗戶推開。

又回頭望向葉錦昭,示意她上前來。

茶樓的雅間並不寬敞,窗戶也比不得酒樓那般寬敞。

葉景昭上前,推開穆延宗右側緊閉著的窗戶。

一扇窗戶,本就正好站一人。

二人擠在一處窗戶,到底有些不妥當。

穆延宗見她去了一旁。

面上神色暗了暗。

起身,就朝著她走去。

葉景昭心下一頓,警覺扭頭看去。

眼中滿是防備。

“景昭妹妹,你瞧,一會兒,宮中的煙火,就是在那裡放。”

穆延宗並未上前,離著她還有兩三步時,頓住腳步。

抬手朝著窗外一處漆黑的地方指去。

葉景昭回過神來,方才的神色,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只能淺笑著掩飾下心底的尷尬。

她順著穆延宗手指的方向看去,這還是她頭一次來看煙火。

前世,老夫人並未提議出府來遊玩。

“景昭妹妹,這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身後傳來穆延宗有些低沉的嗓音。

葉景昭遲疑回頭看去。

這才發覺。

穆延宗攤在自己面前的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鐲子。

那是一隻翠玉鐲子。

這隻鐲子的顏色,瞧著就是極為上乘的。

“穆大公子,這太貴重了。”

葉景昭搖頭不肯收。

這隻鐲子的價格,瞧著只怕是價值萬兩。

這般重的厚禮,她怎能收。

她一心只顧著擔心鐲子貴重,半點沒有想起,二人如今已定了親。

穆延宗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隨即又恢復如常。

面上依舊帶著笑意,同她解釋道,“景昭妹妹,你且安心收下吧,不送你,我也沒有旁人要送的。”

葉景昭一噎,想起二人的親事。

面上訕訕,接過鐲子,“謝過穆大公子。”

見她收下,穆延宗心下歡喜。

面上卻未顯露半分。

輕輕頷首。

只是他並未離開,依舊站在她身後,視線雖落在窗外。

可腳下的步子卻往前又挪了一步。

離著她更近了些許。

鼻尖漂浮著一股若言若現的淡香,他一時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花香。

只覺得整個人精神極為放鬆平靜。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漸漸鬆動了開來。

見面前的少女從未回過頭來。

但他彷彿依舊能透過少女的背影,瞧見少女的音容笑貌來。

一時看的有些入了迷。

他不知為何,想要移開步子,卻半點挪不動一寸來。

直至耳畔傳來一陣敲門的身影。

這才將他的思緒給扯了回來。

他緩緩轉過身子,往門外看去。

身子也不自覺朝著門口走去。

葉景昭緩緩回過頭來。

只是雙頰染上了一抹異樣的紅暈來。

一顆心慌亂跳動不安。

方才她雖然沒有轉過頭來,可是她能清晰感知到身後的穆延宗同她得距離只差一兩步。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溫柔的陽光味道。

隨著房門被人敲響,隨後房門開啟。

瞧見房門口的身影。

葉景昭神色怔了怔。

門口的少女瞧見她也在,神色明顯僵了僵。

面上極力扯出一絲笑容來,同穆延宗和她行了一禮。

“穆大公子、葉四小姐。”

葉景昭輕輕頷首。

朝前挪了兩步,便再未上前。

因為門口的少女,不是旁人。

正是阿容先生同她的丫鬟秀兒。

因著穆延宗堵在門口,且沒有半點要側過身子,要請阿容先生進去的意思。

阿容先生只能用笑意緩解面上尷尬。

只能佯裝無事,道,“今日除夕,想著出來湊熱鬧,可街上人太多,便想著來茶樓坐坐,又聽說穆大公子也在。”

頓了頓,阿容先生抬眸看向房間內的葉景昭。

面上的笑意多了幾分歉意,繼續解釋道,“這才想著,過來同穆大公子打個招呼,順道祝穆大公子,來年諸事順遂。”

說著又望向穆延宗來。

葉景昭看著門口的阿容先生,心下有些唏噓。

先前,她極為欽佩阿容先生的事蹟與選擇。

如今,冷眼看著,倒是多了幾分不喜來。

若說那一次,秀兒不經過阿容先生的同意,就將阿容先生寫滿心事的荷包偷偷塞入穆延宗身上。

那之後,她已經親自去說明過此事。

阿容先生也該避諱著才是。

可後來呢,穆延宗親口告訴她,阿容先生去尋了他,且說了許多話來。

這般下來,先前對她的幾分憐憫,如今也盡數成了厭棄。

年下里,到底不好落人臉面。

葉景昭心中如今雖然已經不喜阿容先生。

可還是為她留著幾分顏面。

輕聲同她道,“那就先謝過阿容先生。”

她話音才落,就見穆延宗猛地扭頭朝她看去。

見她面上並無異樣。

穆延宗微微蹙眉。

心中有些莫名煩躁,板著臉,看向面前的阿容先生。

一開口,語氣就冷上了幾分,“阿容先生大可不必,我先前已同你說的極為清楚,日後阿容先生還是莫要去找我才是。”

“畢竟我已同景昭妹妹定親,阿容先生這般糾纏,若是叫我未婚妻惱了,要同我退婚……”

“只怕阿容先生就算拿出性命,也是賠償不了我的損失。”

穆延宗冷著臉,一字一句將心底怒火,轉化成苛責的語氣。

阿容先生聽見穆延宗說出口的話,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僵了下去。

她從沒有想過,穆大公子會這般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說出這些話來。

若說先前,她以為,穆大公子另眼相看,對她定然也是極為尊敬。

就連那一次,她尋去南安大營。

同他說了那些話。

不過是因為秀兒同她說了許多道理來。

這才叫她一時心思左了,生了一絲縹緲的妄念來。

可她絲毫不後悔。

因為那一日,穆大公子雖然明確回絕了她。

可並未嘲諷刁難她半句。

今日卻不同。

穆大公子一字一句,猶如寒鐵利刃捅在人心窩上,只怕也是不差分毫。

葉景昭怔怔,望向穆延宗,眼底滿是震驚。

絲毫沒有料到,這些話,竟然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來。

瞧見阿容先生面色難堪。

她正想說些什麼。

就見穆延宗再度開口,“阿容先生若是無事,便先去忙吧,我同景昭妹妹不想叫旁人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