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爺領著金妙花兩人來到顧鐵俊書房,兩個丫頭都穿的灰色長袍,儼然女書生。來到近前,書房匾額是隸體字舒心書房,看上去十分的文雅。進了裡屋迎面是一幅鹿畫,四處是青草,鹿與大自然十分的和諧。穿過後門,裡面是廳堂。兩個女書生先對菩薩面的孔子像打拱致禮。先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便對先生打拱致禮。顧先生問明瞭兩人的名字,致詞道:“好好讀書,這是十分愉悅的事,切莫感到枯燥,否則就與學問無緣。”

金三爺說道:“妙花,你聽到了先生的話嗎?要快樂的讀書,以後你做人就有了依據。”顧鐵俊說:“知書明理,善莫大焉。”

既然會讀《女兒經》,那就讀《百家姓》、《千字文》,隨後才讀《論語》、《孟子》,這兩本書算是正規的書目。女子書房在後屋,男子書房在東廂房。兩個書房不相通,男女書生很難相會,既然不相會,那就談不上男女之間的故事。

除了她們兩個,另外四個女書生分別是鄭碧芳、錢春妹主僕和雲潔、黃子芹主僕。小姐跟小姐一起說話。“雲潔姐姐呀,你倒已經讀到《論語》,我金妙花只會讀個《女兒經》。”“唉,你別要妄自菲薄,慢慢來,一口吃不出個胖子。”雲潔划著手說。

鄭碧芳說:“讀書雖說快樂,但不許梳妝打扮,我們倒像個女道士,太素淨了。”雲潔笑著說:“先生這樣做,是想叫我們把心全放在讀書上面。”金妙花說:“先生也真是個用心良苦。”

鄭碧芳說:“前日我遇到馬九妹的,她在南山武館裡學武藝,以後能有一身好功夫,可以闖蕩江湖。我看我們女孩人家也要學學武藝,不能單單讀個死書。”雲潔說:“大人說話唄,不管做什麼事,必須把三年的蘿蔔乾飯吃下去,這才學到真本領。”

丫鬟們也相聚在一起,彼此之間互通了姓名。聶雙雲說:“我在家裡打柴、摸莊稼地。由於山大王要擄掠我,家裡人沒辦法,只好送到金家做奴僕。”錢春妹說:“我家裡太窮,賣給鄭家做丫鬟,好在小姐並不怎麼嫌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黃子芹你呢?”黃子芹跺著腳說:“怎麼說呢,其實我家並不怎麼窮,我爹爹跟人家賭錢,輸掉很多的錢,人家上門逼債,沒辦法,就將我賣給雲員外。唉,我們三個都是命苦啊!”

“啊?你們不讀書,到這書房裡做什麼?談家常回家去談。”女書生聽到先生的斥責,急忙回到各自的學桌,讀著各自的書,五花八門。《論語》、《弟子規》、《增廣賢文》、《教兒經》、《千字文》、《女兒經》,各人讀各人的,嘈雜聲音讓人聽不分明。

先生離去,師母卻坐在桌案前,她先是望了一陣,時間不長,也讀起書來。聶雙雲偷眼望去,原來師母讀的是《唐詩三百首》,師母讀得抑揚頓挫,很有節奏感。聶雙雲暗自羨慕,師母讀的肯定是好書,不然,何以那麼激情澎湃。

下午讀書相對自由些,各人可以談談讀書心得,相互交流,彼此都能有點啟示,甚至能夠獲取一些知識營養。

兩個月過去,三個丫鬟相互知根知底,小姐卻互不通訊息,忽有一天臨近傍晚,三個小姐談起自已身世。金妙花開口道:“我來這裡讀書已經好長時間了,你們兩位小姐是什麼來頭,我是一直不曉得,簡直矇在鼓裡。也許你們要問我金妙花身世,我坦白地告訴你們兩個:我爹叫金墀,人稱金三爺,專門經營南北貨,經常到春歸府進貨,有時到遠處去進貨,曾經到過京城平都。最近把進貨的行當交給我大哥金勳料理。”

雲潔說:“這麼說你家父親大人是個大財主。我家父親叫雲讓,先前做過朝廷尚書,離職後一直住在這個邱水鎮。我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讀個兩年書,就上人家做媳婦,這叫臨陣鍍金。女人終歸是個水性楊花,隨風飄蕩,飄到哪家就是哪家的人啦。鄭碧芳小姐,你呢?”

鄭碧芳說:“我鄭家是世代公侯,高祖鄭新隨同恭帝出征疆場,與丹朱國交戰,有一次恭帝陷入敵方重圍,我家高祖冒死將恭帝救了出來。隨後率領一支人馬深入敵後,突然發起衝擊,丹朱大敗而去。高祖回朝後,被恭帝封為邱國公。我祖父鄭爽承繼爵位,朝廷降封為春歸侯。我父親鄭丕承繼爵位,朝廷降封為邱水伯。我父親如若百年後,我的那兩個哥哥都承繼不了父親的爵位,只能做富家翁。”

雲潔說:“唉,孃家再顯赫,對我們女孩來說,不過是個暫時的落腳點,今後出了門,就是人家的人,誰也逃不了這個歸屬關鍵點啊。活做大頭夢,女人只能憑藉美貌獲取男人的憐愛。如若這個男人有出息,一生是幸福的;如若是個糟男人,那一生可就毀了,悽慘人生,哭天不應,呼地不靈。”

鄭碧芳說:“照這麼個趨勢,女孩人家最好學點真本事,到時候遇到不測,還可以來個鹹魚翻身。什麼本事都沒有,那就是個沒腳蟹,只能任人宰割,仰人鼻息。唉,我們讀書的同時,最好再學點武藝,那就如同身上長上了翅膀。”

金妙花說:“學武也要有個機會,否則,只能畫餅充飢,想得再好也是無濟於事。”雲潔說:“唉,馬九爺家的小姐馬九妹,她是學武的。”鄭碧芳拍著手說:“這就奇怪了,父親叫馬九爺,女兒叫馬九妹,是不是排行就是這樣的呢?”“還就是的,她父親是家裡兄弟九個最小的,名叫馬珣,小時候人家喊馬九小,大了就改喊馬九爺。馬九爺養了八個兒子,都是馬九妹的哥哥,她本人是家裡第九胎,所以就叫個九妹。”

雲潔抹了臉說,“我曾經跟她玩過兩三次,她說她喜歡舞槍弄棍,出外能夠防身。”在場的幾個女子都拍手說好,這才說得上丫頭人家來到人世間不虛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