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淵國三公主,參與狩獵卻遭遇刺客,失蹤足足五天,回來時滿身鮮血、重傷昏迷。

訊息一出,整個西山大營頓時人心惶惶——

皇家獵場,怎麼會有刺客?

刺客是衝著三公主一個人來的,還是衝著所有的皇家子弟來的?是不是恰好被三公主撞見,所以才沒有刺殺別人的機會?

不管怎麼樣,這個皇家獵場已經不安全了。

大淵國君王,也就是謝婉音的父親崇德帝,當即下了三道聖旨:

第一,停止狩獵,所有人拔營回京。

第二,命巡防營統領何釗留守西山獵場,徹查刺客蹤跡。

第三,全力救治三公主。

西山皇家獵場地處京城郊外,距離京城不過一日的距離,此處既有危險,自然不宜多留。

上至帝王宮妃,下至朝臣命婦,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

謝婉音躺在自己的公主府裡。

床邊是太醫院派來的杜太醫,他奮筆疾書,面不改色地為謝婉音編造身受重傷、失血過多的脈案。

旁邊的謝衝製造物證,他在繃帶上染滿了雞血,後將剩下的雞血倒進盆中清水裡,清水被瞬間染紅。

隨後,讓心腹把這些東西拿出去處理了。

杜太醫寫完了脈案,交給謝衝過目,然後才拱手道:

“三公主偽裝重傷,未免也太假了,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也幸虧這次來的是微臣,若是其他太醫,怕是要露餡了。”

謝婉音聞言輕笑,說道:

“太醫院裡,大家各自有效忠的主子,院正和其他人,都跟著父皇和各自的主子去西山獵場了,唯有你,表面上沒有陣營,被留在京中值守。”

杜太醫聞言,頓時明白了。

京中值守的太醫不少,唯有他醫術最為高明,公主負傷,自然由他前來醫治,所以三公主提前料到了是他來,才敢這麼明目張膽造假的。

畢竟,他表面上沒有投靠陣營,實際上卻是三公主的人。

“公主算無遺策,微臣佩服。”杜太醫感慨著。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前來通稟:

“謝護衛,幾位皇子殿下關心三公主的傷勢,結伴前來,此刻正在前廳等候。”

謝衝扭頭看向謝婉音,只見她點了點頭,於是他才朗聲開口:

“給諸位殿下上茶,就說我馬上出來。”

外面的人領命而去,謝衝扭頭對謝婉音道:

“公主,幾位皇子殿下都來了,可不僅僅是關心您的傷勢,或許還想從屬下口中,探聽點什麼訊息。”

畢竟,皇帝下令徹查刺客,多好的機會,幾個皇子都琢磨著怎麼利用這件事,來大做文章,互相踩一腳。

不過大皇子可能是個例外,他應該是來試探謝婉音有沒有知道什麼。

“你送杜太醫出去吧,見了他們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想必你們心裡清楚。”謝婉音揮了揮手,吩咐著。

謝沖和杜太醫出去了。

謝婉音卻是躺在床上,思索著目前的局面——

大淵國的朝堂,奪嫡之爭激烈。

四個皇子背後各有母族派系支援,盯著父皇屁股下的那個龍椅,誰也不肯相讓。

而她的好父皇,崇德帝,明知朋黨之爭會禍亂朝綱,動搖國本,卻為了平衡和制衡,肆意放任,養蠱一樣讓四個兒子自相殘殺,打算選擇最終留下來的那一個,立為太子。

可是他忘記了,大淵國曆史上,是有女帝的。

只不過男人當權太久了,把女子困在內宅後宮,小瞧了女子們的力量,因此他從來不曾動過立皇太女的念頭。

哪怕她謝婉音聰慧無雙,文能提筆治國,武能提槍打仗,卻依然不在繼承人的候選之列。

謝婉音在大淵國皇室排行第三。

上有老大、老二兩位兄長,下有老四、老五兩個弟弟。

老大剛愎自用、好大喜功,老二陰險狡詐、睚眥必報,老四荒淫好色、負心薄情,老五膽小懦弱,能力平庸。

一群酒囊飯袋,就因為胯下多了二兩肉,便壓在了謝婉音頭上。

她不服。

既然父皇不肯給她那個位置,她就自己去拿,她絕對不會放任大淵江山,交付到那群廢物兄弟手中。

奪嫡之爭,向來殘酷,手段用盡。

這一次謝婉音算是因禍得福,拿住了大皇子謝昭武的把柄。

她不用自己出面,只需把人證物證,送到其他幾個兄弟手中,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就算是平庸的五弟,背後也有一群精明的幕僚,他們懂得怎麼利用這些東西,把大皇子踩在腳下。

而她,藉著“重傷昏迷”的機會,完美地置身事外。

幾個兄弟誰也不會懷疑是她在背後推動,畢竟她是女子,天然弱勢。

想到這裡,謝婉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與此同時,謝衝送杜太醫出門,從前廳經過。

二皇子眼尖,看到之後,當即帶著幾個兄弟攔下杜太醫,問他要了剛寫好的脈案,一字不漏的檢視著。

“三皇妹果真重傷至此?”二皇子看完後,問著。

杜太醫拿出畢生演技,將一個憂心忡忡卻無能為力的老太醫,表現的淋漓盡致,一聲長嘆:

“唉,只希望老天保佑啊……”

就這一句話,其餘的什麼也沒說,剩下的任由兄弟幾個腦補。

大皇子謝昭武卻是詢問謝衝:

“三皇妹為何會遭遇刺客?你可曾與那些刺客交過手?可有看出他們的來路?皇妹昏迷之前,可曾交代過什麼?”

二皇子聽了這話,不由得開口:

“大皇兄似乎問的有點多,你是在關心三皇妹,還是想借機打聽什麼?”

“哼,打聽什麼?我不過是想為父皇分憂,快點破案,拿住這些刺客罷了。”謝昭武冷哼一聲,“若是皇妹這裡能有線索,事情豈不是好辦很多?”

謝衝見狀,趕緊開口道:

“勞煩兩位殿下關心,只是屬下雖然與刺客交了手,卻沒看出這些刺客的來路,似乎都是野路子出身。至於公主,屬下找到她的時候,是在一處斷崖之下,早已昏迷不醒。”

“屬下料想,是那些刺客重傷公主,將其擊落斷崖,他們以為公主死了,是以不曾仔細檢視,才使得公主留有一口氣,等到屬下前去救援。”

“是屬下無能,沒有任何關於刺客的線索,請諸位殿下恕罪。”

謝昭武聽了謝衝的話,眼中劃過一抹喜色。

轉瞬即逝,難以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