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婉罵崔卿卿不要臉,崔卿卿竟也沒翻臉,仍舊嘻嘻笑著:“秦婉婉,這世上呀,只有不要臉的人才能活得痛快。”

崔卿卿倒是說了一句至理名言。

但再吃下去,這兩個小娘子非得醉得不省人事,明兒起來時非得嚷嚷著頭疼了。

秦想想朝紅袖添香,還有春綠春晚使了眼色,四個人分作兩批,分別架了秦婉婉和崔卿卿:“娘子,您身上沾了酒氣,不好聞,咱們回房去換一換。”

秦婉婉說:“我現在哪有什麼好衣裳比得過崔卿卿啊,不過我唯一能比得過她的,是我的美貌,還有我的才藝……呵呵,崔卿卿雖然有名師,但她撫琴比不過我……”

崔卿卿美目迷濛:“秦婉婉,你就不省得了吧,這段日子我拼命練習,早就將你遠遠的拋在身後了……”

徐媽媽給秦想想舀了一碗還熱氣騰騰的魚圓湯,悄聲道:“大娘子快趁熱吃。”

秦想想笑眯眯的:“謝謝徐媽媽。”

秦想想其實並不餓,她方才只是怕秦婉婉和崔卿卿掐起來,傷及無辜,這才匆匆回來的。

沒了秦婉婉和崔卿卿,楊大娘又擼起袖子:“來來來,快快將骨牌拿出來!如此美景,打牌吃酒最是相宜。”

方才還牽掛著秦想想的徐媽媽趕忙道:“我去拿,我去拿!”

範香兒說:“我來記牌!”

秦想想:“……”合著大夥都挺,開心的呀。

她吃完魚圓湯,悄悄的折回灶房。

灶房裡有輕微的動靜,英勇俊朗的穆霆穆世子正在……洗碗?

秦想想倚在門口,看著穆霆動作嫻熟地洗著碗筷,忽然有些恍惚。灶房裡還有微弱的火光,映著男人高大的身軀,和他強壯而有力的臂膀……有一說一,穆霆的身材還怪好的呢……

“怎麼了?”穆霆停下動作,歪頭看著她。

“有些許驚訝,穆世子竟然還會洗碗。”秦想想說,將心中方才想到的那些羞恥畫面給埋到腦後去。

“我們常在外面奔波,若是這些都做不來,還要人伺候著穿衣吃飯,如何談保家衛國?”穆霆笑道。

“看來我只是見識到了穆世子的其中一面。”秦想想走進去,“讓我來吧。”

穆霆連忙阻止她:“我都洗得差不多了,別再髒了你的手。”

既如此,那秦想想就不客氣了:“那勞駕穆世子將刀具都洗了。”不要錢的勞力呢,她可得好好利用。

穆霆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任由秦想想指哪打哪。

不要錢的勞力就是好用,半個時辰的功夫,灶房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穆霆額頭上沁了些微汗珠,將掃帚最後歸置好時,忽地聽得秦想想悠悠道:“世子挑個日子,我們就啟程前往燕州吧。不過說好了,要先護送慧真郡主到滄州去。”

“那是自然。”穆霆明顯很高興,嘴巴都快咧到耳邊去了。

“不過我們得約法三章。”秦想想說。

穆霆的笑容肉眼可見的僵了僵。

秦想想當作沒看見:“其一,我並非是因為與世子完婚才去的燕州,是以一路上,還請世子莫要對外宣揚我的身份。”

穆霆深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好。”

“餘下的我還沒想好。”秦想想說,“以後待我想到了再和世子說吧。”

“好。”穆霆應得很快。只要她答應去,他就有法子讓她點頭。

大約是生怕她反悔,穆霆說:“那,不如後日便啟程?”

秦想想:“……”

穆霆語速很快:“明日我可以讓姚二郎他們都來幫忙收拾物什,你只管差使他們,他們有的是力氣。”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四周,“若不然,今晚就開始收拾罷。”

秦想想:“……”

她趕緊推他出去:“既答應了你,定然不會反悔,世子還是早些回去歇息。”

她一雙不大的細白手掌推著他,其實是推不動的。穆霆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幾步,感受著她帶來的些許熱意,才跨出門去,很快就轉過身來低頭望著秦想想:“我很期待,我們一起結伴上路的日子。”

秦想想的臉忽地又是一紅:“好了好了,快快回去。”

穆霆巋然不動:“今晚我會讓朱三郎值守,不會再發生走水的事情……”

“好好好。”秦想想胡亂答應著,將他推出門口去。

“我走了。有什麼事只管和朱三郎說……”穆霆一步三回頭。

秦想想毫不猶豫地將門扇關上,而後長長的吁了口氣。去燕州哪有這般輕鬆,收拾東西容易,但她拖家帶口的……

“秦大娘子。”秦想想身後,響起楊大娘的聲音。

“楊大娘,可是還要什麼嗎?”

楊大娘搖搖頭:“她們都玩累了,都準備回房歇著了。老身是覺得秦大娘子臉色不對勁,這才出來想和秦大娘子說幾句話。”

秦想想道:“楊大娘只管說。”

楊大娘看著秦想想:“秦大娘子是放不下腳店裡的她們吧。今兒老身放個話,擔個保,秦大娘子只管放心去燕州,腳店裡就由老身照料著。”

秦想想很意外地看著楊大娘。

楊大娘微微笑:“老身都做了這麼多年郡君了,連秦大娘子的神色都看不出來,這輩子白混了。”

秦想想笑道:“那以後就勞煩楊大娘了。”她就送慧真郡主到滄州,送秦婉婉去燕州,一來一回,最多半年就能回來。

楊大娘忽地話題一轉:“穆世子倒是和他爹武德侯不同,倒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秦想想挑眉:“楊大娘還見過武德侯?”

“自然見過。他當年帶著穆家軍回京述職,震動整個京師。如今想來,那武德侯生得還是挺俊朗的,鮮衣怒馬,叫好些京師裡的小娘子擲了不少香帕。”

“既如此,楊大娘為何說武德侯與穆世子不同?”

楊大娘微微冷笑一聲:“武德侯呀,為了打消皇帝對他的猜疑,竟將自家和妻家的人,全部遷往江南皇后的孃家隔壁定居。”

“武德侯的妻子,若是站在女子的角度,半生不得與丈夫相見,可真真是可憐極了。”楊大娘評判武德侯,“之於國,他雖是大丈夫;但之於小家,他是不合格的。穆世子的孃親,犧牲甚多。”

秦想想聽著,心中微微觸動。

或許,這樁親事也不是不好。倘若她一直在京師,穆霆一直在燕州,倒也不錯。

楊大娘決不會想到,她這一番相勸,竟起了奇怪的作用。

次日響午,秦婉婉和崔卿卿醒來時,頭痛欲裂。

二人一清醒,又開始互相嫌棄。秦婉婉說:“崔卿卿,你怎地賴在我家中?”

崔卿卿偏要氣她:“是秦大娘子留我的。”

秦想想開門進來:“秦二娘子,勞駕你將東西收拾收拾,明日我們便要啟程去往燕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