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江灼灼睡得很早，騎士營裡卻有許多人沒有睡。

騎士們各有各的職責，並非所有人都去幫江灼灼打冰窩窩舂樹麥。

他們之中有的人路過看到在冰原上賣力舂麥子的時候甚至忍不住暗自嘲笑：還好自己有巡邏任務在身，要不然就要陪他們那位小領主玩這種無聊鬧劇了。

這種連普通人都不愛吃的劣等糧食，哪裡值得費這麼多功夫去脫殼去皮？

等到麥仁飯送到那些為它出過力的同伴手裡，不少騎士都被那誘人的香味吸引了過去，差點就要上手搶吃的。天啊，怎麼能把肉燉得這麼香？

那群拿到麥仁飯的騎士警惕心極強，非常護食地轉過身去不讓他們有機會動手搶，紛紛狼吞虎嚥地吃完了自己那份肉香四溢的晚餐。

不僅肉香，麥仁也香到令他們感覺回到了母親溫暖的懷抱，從小不受重視、被迫遠離家鄉的失落與悵惘彷彿都被撫平了。

這是他們白天覺得自己打死都不會吃刮嘴谷嗎？

這不是，這是樹麥！！

殿下的命名才是正確的！

他們明天還要去幫殿下舂麥！！！

吃上麥仁飯的騎士激情澎湃到睡不著覺，沒吃上的騎士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聞著空氣裡飄蕩著的誘人香味，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巨象獸（東大陸最大的肉獸）。

有些和同伴感情好的，軟磨硬泡求著分了一口麥仁飯，頓時更恨自己在梅因副官派人來問誰有空時硬說沒空。

悔不當初啊！

大家都被香得睡不著，乾脆起來一起訓練。

沒吃上的卯足勁要在訓練場中找回場子，卻發現……吃過麥仁飯的人今天似乎格外能打，至少比平時爆發出了兩倍的力量。

怎麼回事？

眾騎士都有些驚疑不定。

騎士長裘德讓兩邊分列出來挨個測試，很快發現食用過麥仁飯的人無一例外都得到了一定的力量增強。

“繼續訓練，測試一下能持續多久。”

裘德當機立斷地下達命令。

騎士們從明月初升一直訓練到明月西移，一部分人早已累趴下了，只剩食用過麥仁飯的人還□□地繼續對練。

裘德也在其中，眼看天馬上要亮了，他長吁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所剩無幾的力量增益。

大概能持續五個小時左右，若是每天都能有這樣的增益，他們的訓練效率會大大提高。

長此以往，他們本身的體質也會不斷增強。

裘德知曉有些珍貴的食物食用之後能達到各種增益效果，可那明明是最上等的食材才能達到的效果！

難道這漫山遍野都是的刮嘴谷經過處理後能成為上等食材？

那他們這偏遠荒涼、人口稀少的沃野行省，是不是有望發展起來了？

裘德心臟猛地跳快了幾拍。

他們之所以追隨神識未開的九殿下來沃野行省，大多都是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除非放棄成為皇家騎士轉業去幹別的。

作為騎士，他們當然希望自己追隨的領主越強大越好、自己守衛的領地越繁榮越好。

難道轉機這麼快就到來了？

向來冷靜的裘德難得地徹夜未眠，一大早就守在城堡門口等著梅因副官接見自己。

有早起的女僕看到杵在那兒的裘德時嚇了一跳，忙上前問他是不是有急事要找梅因副官。

“是的，勞煩你替我向梅因副官說一聲。”裘德彬彬有禮地回答。

女僕忙入內去與梅因說起此事。

梅因一向起得很早，正在寫今天的工作安排。她聽女僕說裘德求見，心中有些納悶，起身出去會見這位鮮少主動來找自己的騎士長。

裘德言簡意賅地把騎士營的發現告知梅因。

梅因吃了一驚，罕有地失了鎮定，忍不住向裘德確認：“你是說殿下讓人做的麥仁飯有力量方面的增益效果？”

裘德點頭：“是的，我反覆確認過，確實是這樣沒錯。”

梅因平時不需要使用力量，所以感受不到這方面的增益。

但她確實感受到今天醒來時精力比平時更旺盛。

梅因很快拿定主意，吩咐道：“這件事先不要外傳，你立即派人出去多采買些樹麥回來備用。就算沒有增益效果，也能用來改善改善大家的一日三餐。”

“是！”

裘德應了下來，轉身回騎士營召集人手出去採購樹麥。

等裘德走遠以後，梅因才終於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雖然想遠離紛爭，但也希望她們的領地能更繁榮一些。

如果可以過得更舒服一些，誰會願意自討苦吃？這對她們沃野行省而言是個巨大的機遇，只要她們能牢牢把握住它，根本不愁發展不起來。

就算殿下以後當真想學鍊金術，她們說不準也能拿出錢來供養！

江灼灼一醒來就聽到了梅因給她講的喜訊。

一鳥懵逼。

怎麼回事？

吃個麥仁飯而已，怎麼還有增益效果！

江灼灼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鳥爪，自己吃飽以後也能力大無窮嗎？

不同的食材加在一起可以獲得不同的增益效果嗎？

叮！

明白了！

江灼灼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梅因問：“殿下是想到了什麼嗎？”

江灼灼說：“是時候試著做一道鳥鳥祟祟的海鮮番茄湯了！”

梅因：？

一臉迷茫。

江灼灼稍微給梅因解釋了一下。

“鬼鬼祟祟的海鮮番茄湯”是海拉魯大陸的一道名菜，用鬼祟的海螺和海拉魯番茄一起煮就能烹飪出來，食用後不僅可以加十顆心，還能潛行足足四分鐘！

這代表吃了它就能鳥鳥祟祟四分鐘，誰都看不到鳥！

超級有意思的對不對！

梅因點了點頭，又惋惜地說：“我從來沒聽說過海拉魯大陸，更沒見過你說的這兩種食材。”

江灼灼舒服地在清晨的陽光裡翻了個身，開開心心地接話：“沒關係，我也沒見過。”

那是遊戲裡的菜譜，有人見過才奇怪！

不過如果按照這個原理去分析的話，梅因所說的增益效果就很容易理解了：樹麥這種食材本身可能就有增強力量的功效，透過適合的烹飪手段可以把這種特性進一步激發出來。

按照梅因的說法，在皇都那邊已經有這類增益菜餚出現。

問題就在於這些菜餚用到的食材往往十分珍貴，相應的食譜也非常難得，只有少數貴族有機會享用，而貴族往往又……用不上這些增益效果。

所以一直以來所謂的增益效果都更像是噱頭，用來把這類菜餚炒出高價。

不可否認的，它們確實比一般菜餚美味，即便價格高點兒貴族們也願意買賬。

得知梅因已經命人去大量採購樹麥，江灼灼總算不趴著了，精神抖擻地起來繼續繪製圖紙。

水力磨坊，衝鴨！

說不準能做出什麼力量肉包，一口咬下去，馬上力大無窮！

梅因見江灼灼動力十足，也沒打擾她忙活。

結果等梅因處理完當天的公務過來一看，又看到一隻小圓鳥趴在圖紙上一動不動。

照舊只有腹部一鼓一鼓。

梅因坐到桌邊關心：“殿下是餓了嗎？”

小圓鳥翻了個身，耷拉著腦袋趴在那裡：“紙選太大了，畫起來好累。”

她怎麼會選整張桌面那麼大的畫紙！

畫不完，根本畫不完。

鳥果然不該好高騖遠！

梅因：？

這點小事不用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吧？

梅因笑著給江灼灼換了幾張小點的紙。

江灼灼再次支稜起來：“我們先做出石碾和石磨，不然還得等水力磨坊建好才能嚐到別的吃法。”

石碾和石磨的工程量畫起來就比水力磨坊簡單多了，江灼灼刷刷刷地畫了一會，旁邊標有尺寸、材質的圖紙馬上畫好了。

梅因看到那躍然紙上的石碾和石磨，誠摯地誇讚起來：“殿下畫得真好。”

江灼灼一點都沒驕傲，一臉謙虛地回應：“基本功而已。”

要是連這種簡單的東西都畫不好，她早成落榜美術生了！

梅因拿著圖紙安排人做石碾與石磨去。

……

沃野行省的日子非常寧靜，許多人的生活每天都一成不變，唯有最北端的海港偶爾還能碰上些新鮮事。

一隻小圓鳥混在碼頭的廣場上，興致勃勃地聽從遠方歸來的鷗鳥水手們高談闊論。

在貨船靠岸時，還有水手在碼頭的臨時集市區擺攤賣各種它們私下偷運回來的外地貨。

江灼灼在城堡周圍溜達了幾回，很快成為了這個碼頭臨時集市的常客。

出身沃野行省的水手們給家鄉帶回的各地新鮮事，比如那位只比她早一天破殼的八皇姐與帝國未來首席騎士長的愛恨情仇。

那位早已被預定首席騎士長、終將成為帝國堅實壁壘的厲害天才從小就被女皇陛下寄予厚望，與她八皇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誼不可謂不深。

在此之前大家都以為他會追隨她那呼聲頗高的八皇姐去封地，結果他突然被委派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恰巧錯過了八皇姐挑選騎士的機會。

也不知這對有情人以後會如何！

在這個娛樂業不怎麼發達的時代，這種程度的八卦已經算是非常好的談資了，水手講得手舞足蹈、眉飛色舞，聽眾們更是捧場至極，紛紛囑咐水手有了新進展記得回來給他們講講。

江灼灼也聽得津津有味，跟著其他鳥一起囑咐。

聽到這陌生的啾啾聲，不少鳥齊齊轉過頭來看她。

江灼灼疑惑地朝它們“啾”了一聲。

怎麼啦？

你們講的八卦還不能讓外人聽的嗎？

天下鳥族是一家，別這麼小氣！

見江灼灼看起來是隻無害的小圓鳥，其他鳥又把腦袋轉了回去，催促那鷗鳥水手繼續講些遠航趣事。

鷗鳥水手說：“我給你們講了這麼久，也該換你們給我講講近來沃野行省有什麼新鮮事了。不是說我們這邊來了位新領主嗎？你們見沒見過我們這位領主？”

有鳥開口笑道：“說起這位領主，那可就稀奇了！”

小圓鳥支起耳朵，想知道自己稀奇在哪裡。

其他鳥也應和起來：“對啊，你剛回來不知道，我們這位領主大人可稀奇了，她居然愛吃刮嘴谷！”

“對對，最近她手底下那些騎士整天出來買刮嘴谷！”

“對對，她還頒佈正式政令說以後不許這麼叫，得改叫樹麥。你聽聽看，這什麼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是能傳染的，一時間圍攏在鷗鳥水手周圍的鳥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都很快樂，唯有小圓鳥氣鼓鼓。

有什麼好笑的！

樹麥哪裡怪了，明明很通俗易懂！

真是豈有此理！

回頭就讓梅因在碼頭開個賣得超貴的包子店，讓你們聞得到吃不到，香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