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江扶月叫驚蟄去小庫房裡挑上一些禮物,跟那支鎏金珍珠步搖一起送去了錦國公府。

穀雨則是忙著將從錦國公府帶回來的補品存入韶光院的小庫房,又叫人登記造冊,還不忘給小廚房的林娘子送去一份。

隨後,穀雨便回了書房。

“夫人,這是林娘子新做出來的芙蓉蓮子酥,您嚐嚐。”穀雨把手裡的托盤放到桌上,轉頭見江扶月已經鋪好了紙,便也顧不上這酥了,連忙過去磨墨。

江扶月去書架上拿了個紅木盒子,又從裡頭挑了些彩墨,一併放到了桌上。

穀雨見狀,乾脆兩隻手齊上陣,雙管齊下,嘴上還不閒著:“夫人,您快去嚐嚐那芙蓉蓮子酥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見她忙成這樣還有空管什麼酥不酥的,江扶月不由得有些無奈,還是拿起一塊嚐了嚐。

酥皮又香又脆,入口清甜。

但江扶月不喜歡吃點心,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味道不錯,想來會合你的胃口。”

穀雨眼睛一亮,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沒一會兒就把江扶月挑出來的彩墨全給磨好了。

在磨墨這件事上,穀雨頗有幾分童子功,她的動作看著雖然急,但是磨出來的墨汁濃淡適中,十分順滑,其中連一點顆粒都不見。

穀雨動作利索地把墨條重新裝好,便去一旁淨了手,美滋滋地抱著那一盤芙蓉蓮子酥開吃。

江扶月看看一旁埋頭狂吃的穀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走回桌邊抬筆作畫,今日荷花湖中的千年蓮花的形態開始逐漸在紙上呈現出來,穀雨抱著瓷盤坐在一旁,安靜地吃著芙蓉蓮子酥。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來,一室靜好。

很快,江扶月落下最後一筆,今日荷花湖旁所見的盛景終於在紙上完美呈現。

荷花蓮葉栩栩如生,頗具神韻,線條流暢自然,用色也淡雅和諧,可見作畫之人的高超技藝。

穀雨捧著印鑑湊了過來,滿臉驚奇:“夫人,您都許久沒有動筆作畫了,沒想到竟比以前畫的還好呢!”

自從嫁入侯府以後,江扶月瑣事纏身,就算偶爾有了興致,也只能簡單地照著影子描上幾筆,已經許久沒有自己作畫了。

江扶月但笑不語,在畫上用了印,道:“回頭找個師傅過來,把這幅畫好好裝裱起來。”

“是!”穀雨點頭應下,目光還是沒有從荷花圖上挪開。

恰好這時,去錦國公府送禮的驚蟄回來,行禮過後,見穀雨看畫看得出神,便也走過去瞧,這一瞧,便也挪不開目光了:“夫人,您這畫畫得真好!”

二人對著畫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捨得把畫收起來,到一旁閒聊。

“奴婢剛回來的時候,見楓公子在墨香居外頭哭呢,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委屈,哭得很是傷心。”驚蟄道。

穀雨撇了撇嘴,道:“咱們府裡那兩位公子,都是被老夫人當金疙瘩養的,這府裡上下誰敢不要命了招惹他們?”

從前江扶月在後院見了他們,經常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可他們卻總是視而不見。

他們連江扶月這位當家主母都不放在眼裡,這府裡誰敢給他們委屈受?

驚蟄搖了搖頭,道:“你別忘了,如今府裡多了一位啟蒙先生呢!”

頓了頓,驚蟄又道:“奴婢特意去打聽了,墨香居的丫鬟們說,李舉人脾氣不好,稍有不順心就要罵人,給兩位公子上課的時候,她們也經常能聽見屋裡有斥責聲,所以……”

聞言,穀雨不由得挑了挑眉:“那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了?想不到這兩位公子,竟然被李舉人壓在頭上,嘖嘖嘖……”

江扶月眉頭微蹩。

顧遼和顧楓可不是吃悶虧的性子,只怕過不了多久就得鬧起來,到時候老夫人又得叫她過去處理這堆爛攤子了。

思及此處,江扶月煩躁地把手裡的書卷拍在了桌子上。

——

正如江扶月想的一樣,安生日子沒過幾天,顧遼和顧楓就鬧了起來,還直接鬧到了老夫人那去。

正巧這一日,孫靜客來了。

彼時,二人正在對弈,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媽匆匆過來,說老夫人有要事請江扶月過去。

幾乎快把頭髮抓禿也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走的孫靜客猛地抬頭,兩眼迸出兩道精光。

簡直天助她也!

她正要說話,江扶月卻已經搶先道:“實在不巧,今日錦國公府的少夫人來了,我這兒實在走不開身,還請婆母體諒。”

聞言,劉媽媽這才注意到,與江扶月相對而坐的女子氣度華貴不凡,再一聽,這竟是錦國公府的少夫人,頓時心生敬畏。

劉媽媽猶豫半晌,還是開口道:“夫人,府裡實在是出了大事,老夫人年紀大了,恐怕壓不住,此事還得夫人您親自出面啊!”

“劉媽媽說笑了,婆母正值壯年,身子好著呢,又是這侯府裡最尊貴的尊長,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壓不住?”江扶月笑著道,“若是連婆母都壓不住,我就更不行了,要不還是請侯爺回來一趟,親自處置吧?”

江扶月鮮少有這樣把話說得一點餘地都不留的時候,擺明是鐵了心不管了。

她這一番話說完,劉媽媽張開嘴又合上,如此重複幾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見劉媽媽不走,江扶月也不著急。

她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劉媽媽是肯定要走的,只是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區別罷了。

孫靜客苦大仇深地盯著面前的棋盤,突然抬頭看了看那始終不肯離開的劉媽媽。

她抬手就把棋盤上的棋子紛紛掃落在地,怒道:“沒見我跟你夫人在這兒下棋,你們侯府少了你們夫人還過不下去了不成?沒一點眼力見的,趕緊下去!別讓我再看見你!”

見公府的少夫人發怒,劉媽媽頓時嚇得打了個激靈,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連忙轉身踩著急促的小碎步離開了。

劉媽媽剛走,穀雨就叫人把院門關上了。

江扶月看了她一眼,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倒是機靈。”

孫靜客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得意地衝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