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今日卻是反常的穿著一身便服,來到了書院大門外面。看見金先生站在百問碑面前皺眉,心裡不由地一緊,若是他能夠解答出一問的話,那韓景雲與他恐怕還會有一番龍爭虎鬥。

可惜,金先生看了半響也沒有就此解答出一問的跡象,反而是搖頭嘆息幾聲,就此放下。

老朱見了心裡頓時嗤笑起來,曾經的天下算學第一人啊,連朕的聖旨都可以棄之如敝履好大的面子啊。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連韓景雲一個小女子都不如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在老朱看來,韓景雲都解答了一問,金先生卻連一問都解答不出來,只能夠對著百問碑搖頭嘆息,不就是不如韓景雲嗎?

甚至,老朱對提出這三百問的韓度都十分的讚賞。

當初大明剛剛鼎立,老朱迫切的需要天下承認他的正統地位。因此,廣發聖旨希望能夠召天下名儒入朝為官,以此來向天下昭示大明為天下正統。可是當初下旨的效果卻是不佳,不少名儒心懷前元。像金先生這樣只是拒旨不受的還算是好的,更有甚者還有為前元而自戕的。

當初可是把老朱給氣的不輕,甚至對於讀書人的恨意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平息過。

現在看到金先生也被難住,老朱心裡自然是一陣痛快,有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

“去,告訴韓度,就說人已經到了他書院門口了。”

韓度得到訊息,帶著韓景雲出來看見一老者在百問碑前面徘徊,便上前試探著問道:“敢問可是金先生?”

“哦?你是?”金先生奇怪的看了韓度一眼。

“在下韓度,這是舍妹韓景雲。”韓度笑著彼此介紹了一下。

金先生聽了,隨即恍然大悟說道:“以你的年紀應該是沒有聽說過老夫,是劉璐告訴你的?”

韓度微笑了一下,沒有過多的解釋。

金先生也不追問,他對韓景雲的興趣可比韓度要大的多。原本他聽說韓景雲是一位年輕女子的時候,他是不信的。算

學不同其他,若是沒有經年累月的潛心苦學,根本就不可能有所成就。可是當聽到了韓度的介紹,金先生也不得不多看了韓景雲幾眼。

“你就是韓景雲?”

“是的。”韓景雲不卑不亢,淡淡回了一句。韓度感覺,自從自己教韓景雲數學之後,她就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往那個喜歡粘著自己的乖巧妹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言一行之間都透露出一股自信的神采來。面對韓度的時候還好,她還能夠溫柔一些,面對外人的時候,韓景雲就有些鋒芒畢露了。

即便是知道眼前這老者是曾經的算學第一人,韓景雲也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在她看來不管這人以前如何,現在他都比不上自己。

“年輕人就是有朝氣。”金先生沒有介意韓景雲的態度,笑著說了一句。

韓景雲卻有些不耐煩了,瞪眼說道:“就是你想要來挑戰我?說吧,想要比試什麼,我都接著。”

金先生雖然來此就是這個目的,但是韓景雲一副輕描淡寫的態度,還是讓他頗為錯愕。頓了頓,笑著說道:“好,夠直接,老夫喜歡。”

韓度一旁見兩人之間火藥味起來了,便勸說了一句,“金先生大駕光臨,書院蓬蓽生輝。不如入內一敘,如何?”

金先生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百姓,眉頭微微一皺,他可沒有讓人看猴戲的愛好。隨即笑著說道:“好,那就叨擾了。”

韓度將金先生請入書院。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卻是突然炸鍋了,“那是誰呀?”

“還能是誰?肯定是想要來挑戰韓先生的唄。”

“可是他怎麼被靖海伯請進去了?”

要知道自從韓景雲出了一道難題在門口之後,後面想要來挑戰韓景雲的人根本就連韓景雲的面都見不到,就被為難的自慚形穢掩面而退。

這麼長時間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解答韓景雲的問題,就更別說是被靖海伯給請進書院裡面了。

百姓之中還是有人有見識的,見此忽然

驚呼道:“那老者恐怕是個人物,要不然靖海伯不會這麼客氣的將他請進去。”

“也未必,萬一他要是為了其他的事情,不是來挑戰韓先生的呢?”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

就在百姓們議論猜測的時候,老朱施施然的站了起來,徑直走過街道,從書院側門進去。

韓度剛剛將金先生請進去,招呼著坐下,就看見老朱快步走過來。

“臣韓度,拜見皇上。”韓度連忙起身,朝老朱一拜。

“草民拜見皇上。”金先生也站起一拜。

“免禮,都平身吧。”老朱哈哈一笑。對於金先生能夠恭恭敬敬的拜見,老朱還是非常滿意的,就連當初拒了他的旨意的惡氣都消散了不少。

“皇上日理萬機,不知道此來是為了何事?”韓度實在是沒有想到今日老朱竟然會丟下政務跑到書院裡面來,不免有些好奇。

“咳咳。”老朱咳嗽了兩聲,沒有說話。

金先生卻微微一笑,說道:“今日草民有些學問要和韓景雲探討,不如就請皇上做個見證?”

“好。”老朱兩手一拍,笑道:“既然機緣巧合遇上了,那朕就當仁不讓了。”

說完,便走到上位坐下。

金先生與韓景雲兩人也一左一右的坐在老朱下手位置,韓度則面對著老朱坐下。

眾人落座,韓景雲就沒有絲毫客氣的開口,說道:“老先生應該知道書院的規矩吧。”

金先生笑了笑,點頭說道:“知道,正巧老夫也對各種算經裡面的題目有所研究,你可以過目一下。”

說完,拿出厚厚一本書籍,遞給韓景雲。

書籍斑駁平整,一看就知道被保護的很好。而且書籍的邊緣呈現出毛邊,看的出來來書籍的主人是經常在翻看。

韓景雲接過書籍翻開,從頭至尾一頁一頁的翻下去,從前後墨跡的新舊不同,能夠看的出來這些題目都不是一蹴而就完成的,而是長年累月的積累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