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哪裡會放過這樣的天賜良機?

短短几天,一股流言就在京城當中傳播開來。

幾個人坐在街邊,各自端著瓷碗喝酒,其中有人神秘兮兮地道:“聽說了嗎?于謙申請數院獎勵了。”

“于謙?鎮國公的那個徒弟?”另外一人答道。

“當然,要不然你還以為是哪個于謙?”

“他也是書院學子,申請獎勵有什麼奇怪的?”接話的人滿不在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也不想一想,于謙是鎮國公弟子,他申請數院獎勵,到時候評選的人裡面肯定有鎮國公吧?”提起這茬的人一邊說著,一邊兩手翹起拇指意味深長地比畫。

其他幾人見了,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這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啊......誰獲獎還不是鎮國公一句話的事嗎?那這樣來說,于謙是肯定會獲獎了?”

“嘖嘖,那可是十萬貫啊!若是我能夠得到,就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切,你又不是鎮國公的弟子,就別做這樣的白日夢了。”

“唉......還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就連讀書也是一樣......”

幾人閒聊幾句,很久話題就轉移到青樓之上,沒有再繼續議論。

可是這股風卻越吹越大,影響也越來越廣。以至於,就連書院都不能在不管不問。

“方院判。”

方孝孺剛剛從書齋裡面出來,就看到一個書院的管事找上前來。

一抬手,攏了一下袖袍,方孝孺

淡淡地問道:“怎麼了?”

管事將外面的傳言和方孝孺說了一下,苦笑著道:“......現在這道流言傳得越來越厲害,不僅僅是外面的人在傳,就連書院當中也在不斷地流傳。甚至,有些學子都開始對於謙不滿......”

“他們不滿什麼?”方孝孺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道:“怎麼?他們是懷疑書院會在評選的時候,偏向于謙嗎?”

管事當然明白那些書院學子就是這個意思,但是他卻沒有直說,而是委婉地道:“其實這也不怪他們,畢竟那可是十萬貫啊,誰見了不想要?書院若是不能做到公正的話,的確是難以讓人心服口服。”

方孝孺最不樂意見到的,就是學子們不把精力放在學業上,不努力求學,而把自己的不足怪到別人頭上。

不過他沉吟一下之後,卻反問管事,“那你以為,此事該怎麼解決?”

“這......”管事愣了一下,兩手連連擺動,“這還請方院判拿主意就行,在下哪裡有什麼想法?”

這件事他可不好參與進來,一邊是書院那麼多的學子,一邊是于謙和鎮國公,他兩邊都不好得罪。

他若是偏向于謙,那學子那邊肯定認為他攀附權貴。而他又不敢直接得罪于謙,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事情推給方孝孺。

這也是他如此著急地來找方孝孺的原因。

方孝孺明白了他的想法,點點頭答應下來,“我知道了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是,那在下告退。”管事大喜,連忙拱手行禮。

在方孝孺的點頭示意下,轉身離開。

方孝孺原本打算回家去的,但是突然有了這個插曲,他略微想了一下,出了書院大門左轉朝著鎮國公府而去。

轎子來到鎮國府門外,方孝孺剛剛從上面下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大人?”

方孝孺抬起頭,看到眼前的人頓時笑了起來,點頭回道:“五叔,別來無恙。”

“唉,咱一個糟老頭子可不敢當方大人此稱呼,大人叫咱老五就行。”管家五叔哈哈笑著連連擺手。

說笑了一句,五叔笑盈盈問道:“方大人今日是來找公爺的吧?”

“是的,鎮國公沒有在府裡嗎?”方孝孺點頭問道。

“本地,本地。”五叔連忙側身讓開,伸手示意:“方大人快請,小老兒這就去通報公爺。”

方孝孺點點頭,跟著五叔走進府裡。一路走來,方孝孺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著兩邊多看了幾眼。曾經他經常來這裡,對這裡十分熟悉。但是他也許久沒有來過了,竟然感覺到有些陌生。

韓度知道方孝孺來了,連忙來到前廳見他。

剛走進去,韓度就看到方孝孺端著低頭坐在裡面,桌子上的茶杯只剩下一半茶水。

韓度笑著走上前去,伸手提起茶壺給方孝孺把茶水倒上。

問道:“今日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方孝孺都多久沒有來找過自己了,現在

突然前來,和自己敘舊的可能性很小,多半是有著事情找自己。

方孝孺抬頭看了韓度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于謙申請書院獎勵的事情,你知道嗎?”

韓度一屁股坐在方孝孺旁邊,一邊給自己倒茶水,一邊點頭:“我知道啊,他當初還不準備申請呢,還是我讓他去,他才去的。”

方孝孺頓了一下,看著韓度平靜地臉龐,意味深長地問道:“這麼說?現本地情況,也是你早就料到的了?”

不等韓度回答,方孝孺心裡就已經認定了這一點。頓時往後靠在椅背上,呵呵笑道:“虧我還擔心你的寶貝徒弟吃虧,沒有想到你早就有計劃了。這樣也好,我也懶得費心。”

韓度不好和方孝孺解釋,笑著和他敘舊一會兒。

等方孝孺離開之後,韓度立刻叫人將於謙找來。

“老師。”

韓度點點頭,伸手示意于謙坐下說話。

于謙也沒有客氣,順著韓度的示意坐下。

“恐怕你也很疑惑,我為何要你去申請獎勵吧?”

于謙眼睛裡面有靈光一閃,笑道:“開始的確很疑惑,不過後來弟子想到了一些。”

“哦?說來聽聽。”原本韓度是準備給于謙解釋的,現在既然他有所領悟,那韓度自然想要聽聽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于謙笑了笑,沉吟著道:“弟子申請獎勵,必然會有人將弟子和老師聯絡起來。這股風波若是被有心人推動,就算是書院都不可能強行壓

下去。畢竟十萬貫的財富太過誘人,而且書院也不可能拿學子們怎麼樣。”

韓度微微點頭,認同于謙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