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福死後,揚州商會會長一職便空缺了。

揚州商會雖常年被楊家霸佔,但他並非私人商會,每個會員都有資格參與角逐。

恰好沈家也是其中一員。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我宋澈何不能坐一坐那會長的位置?

三個年輕人,不僅志同道合,還臭味相投,酒一杯接著一杯,一直喝到了深夜。

最令人意外的是,武功最高的姜雲天,卻是第一個倒下的。

“還說什麼喝醉烈的酒,愛最美的女人,原來是個小趴菜。”

宋澈與廖恆一起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姜雲天扶上馬車。

今夜寒風雖刺骨,月亮卻美得朦朧。

“記得當日你與我說過,等我再來揚州,你便告訴你的真實姓名。”送客離開前,宋澈有意提醒。

廖恆卻問:“我是誰難道真這麼重要?”

“以前覺得重要,現在卻覺得沒必要,”宋澈笑道:“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儘管有些缺陷。”

廖恆卻笑指著天上的彎月,“月有陰晴圓缺,人豈又有完人?”

“對了,你認識賀秋麼?”宋澈問道:“他與你一樣,也是進士出身。”

“賀秋?”廖恆說道:“他是我在國子監的同窗同學。一個令人討厭,卻不得不佩服的人,每次他都是第一名。”

宋澈說道:“他現任蘇州府令。”

廖恆嘖了嘖嘴:“那你們可慘咯。”

宋澈呵呵發笑,抱拳相送:“慢走。”

廖恆擺了擺手,跳上馬車,揚鞭策馬,迎風而去。

“姐夫!”

沈文君突然拍肩膀,嚇了宋澈好一跳。

“你幹嘛?”

“聽那個耍劍的人說,你撒尿溼鞋,該不會是真的吧?”

這是罪魁禍首該說的話?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小郎君又欠收拾了。

宋澈一把將她捧入懷中,在原地打了個圈兒,“呵呵呵……”轉入客棧,今夜好眠。

……

接下來三日。

宋澈與沈文君便對揚州城的南、西、北三個區域進行了考察市調。東城是楊家的地盤,生意在那裡做不了。

挑了四處好地段兒,四間好鋪子,一棟好樓房,有錢都不待租的,直接買!

揚州城內的房價與蘇州差不多,三開兩層樓帶小院兒的鋪子約一萬兩一間,兩開三層樓帶觀園的樓房要兩萬兩。

總共購買房產,花去了約六萬兩。剩下的便是裝修,這需要時間,再快也得月底去了。

“不是隻開四家分店麼?你為何多買了一棟樓?”

“我還要開一家錢莊。”

“錢莊?”沈文君更疑惑了,“若是在蘇州開錢莊還行,可咱在揚州都沒信譽,誰願來咱這兒存錢呢?”

“這個解釋起來很複雜,我也還在探索之中,不過夫人放心,咱家的錢莊一定能冠絕江南。”

宋澈之所以開錢莊,便是為爭奪揚州商會會長之位而準備。

這幾日找沈方瞭解,想要參加會長角逐,需得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乃是揚州商會的會員;

第二,在揚州有資產,且估值在五十萬兩以上;

第三,在揚州有極好的名譽;

宋澈除第一條符合之外,第二三條都不滿足,這個月底便要進行會長選舉——如何在短短十日之內,達到五十萬兩資產,以及擁有極好的名譽呢?

唯有開錢莊能夠實現。

市調時,宋澈專門走訪過揚州城內的幾家銀號,發現它們的制度並不完善,只提供簡單的儲存與飛錢兌換。

說通俗些,當代錢莊只是個保險庫與中轉站,客戶將錢存入錢莊,是沒有任何利息的。

宋澈便想,何不將現代銀行的那一套引入古代,假設整存一年一萬兩白銀,利息便能得到一百七十五兩。

存錢都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會長選舉的方式,是由揚州三十多位豪商投票,誰的票數多便當選。

將這三十位豪商,忽悠到自家錢莊來存錢,成為自家客戶,票不投給我又投給誰?

……

裝修之事由沈文君與員工們負責,宋澈則繼續完善“勁夫計劃”。

發光的金子,代表著效率。

短短三日不到,姜雲天便成了揚州守備軍的教頭,聽說還幹得相當不錯,連領兵的統制都對他尊敬有加。

這一日,宋澈裝好火槍,火藥與子彈,奔赴揚州軍營,準備打造大梁王朝第一支火槍隊。

“站住!幹什麼的!”

守營計程車卒,攔住了馬車。

宋澈笑著豎起耳朵:“你們聽,練武場上那位喊口號的教頭便是我兄弟,我來找他的。”

士卒呵道:“揚州府有禁令,近來倭寇流竄,若無官文信牒,誰都不得擅自出入軍營!”

人家立的規矩,宋澈也不好去冒犯。

他夾出一枚小銀錠,在二人眼前晃了晃:“通報一聲總行了吧?”

兩個士卒相視點了點頭。

宋澈還以為能通融,誰料士卒卻雙槍一叉,將他從馬車上趕了下來:

“我們統制說了,若有行賄入營者,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人……走!跟我去見統制!”

原來錢真不是萬能的。

也行,被押進去,也算是進去了。

“你們兩個小同志,防範心理很強,這點值得表揚,但思想覺悟還不夠高,註定當不了將軍。”

“少說廢話!”

兩個士卒便這麼將宋澈叉進了軍營,在經過練兵場時,聽那一聲聲呼喊:

“一!殺!二!殺!”

“今日我所教你們的這套槍法,練好了進可攻,退可守,上刺騎兵,下勾馬腳,所向披靡!”

姜雲天穿梭在士卒之間,教導得有模有樣,真有那麼幾分宗師風範。

“姜兄!姜兄!”

宋澈扯著嗓子大喊。

姜雲天側耳一聽,瞪眼一瞧,見是宋澈,腳下生風,是健步如飛,眨眼間便來到宋澈身邊。

“兩個不長眼的東西!連我兄弟都敢拘!”

他大罵一聲,空手如利刃,“咔咔”兩下將士卒長槍硬生生切斷,並揚手便要打人。

宋澈趕緊將他手抱住,笑道:“我給錢他們都不要,是兩個好兵,打不得。”

姜雲天瞪著士卒訓斥:“睜大你們的眼睛瞧清楚了,這位是我兄弟宋澈,今後他入軍營,如回自家一般,誰要是再敢無禮阻攔,先吃我一掌!”

士卒卻委屈道:“教頭,統制說了的嘛,閒雜人等不得入營,特別是公然行賄的。”

姜雲天往士卒帽簷一人來了一下子,罵道:“你們這兩個笨蛋,有銀子都不曉得收著,我這位兄弟,隨便出手便夠你們幾個月軍餉了,活該一輩子守大門!”

士卒撓著頭,嘿嘿發笑:“這可是教頭教我們的啊,下回我們可真收了。”

“哈哈哈……”

軍營有軍營的風骨,男兒有男兒的情懷。

“來來來,宋兄,帶你看看我練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