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教我也曾有耳聞,他們打著‘替天行道’的口號在河北與京東兩路廣招信徒。”趙沁說道。

“朝廷就沒想過遏制?”宋澈問道。

趙沁搖搖頭,“聞說他們只信奉神明,還曾幫著清繳過倭寇,如今王朝外患嚴重,對內這些江湖幫派,朝廷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謂的邪教,便是喊著響亮的口號,以信仰諂媚世人,背地裡謀財害命罷了,正如眼前。”

原先宋澈便與紅蓮教打過一次交道,記得那人叫做“赤腳真仙”,他還運用了一種叫做“隱身術”的障眼法。

而眼前這個漢子,方才又喊了什麼“水遁術”。

隱身術,水遁術,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東瀛忍術”。

紅蓮教,絕非普通教派——打仗打不贏,國力比不過,搞文化入侵,乃典型陰謀。

這時,漢子吐光腹中的水,清醒了過來,在面對被包圍的境地,他全然不懼,甚至於囂張跋扈:

“我勸你們少管閒事,若惹怒了鬼母,定叫你們下十八層地獄!”

宋澈懶得與之廢話,衝姜雲天使了個眼色:

“先讓他疼。”

姜雲天揪住那漢子衣領,“啪啪”便是兩巴掌:“說,何為鬼母?為何要陷害那少女?”

漢子即使口吐鮮血,依舊嘴硬道:“我有神功護體,為教派而死,會榮升天堂!”

“哦喲,你想死那可就太天真了,落在我的手裡,只會叫你生不如死。”

姜雲天在動手之前,先與旁人打了聲招呼:“老人與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全都自覺避讓,免得待會兒太血腥,晚上要做噩夢。”

“你莫不是要割他的肉,喝他的血,挖他的眼睛,剜他的心麼?”柳湘兒一雙大眼睛,好奇興奮又期待。

“這小姑娘你家的啊?”姜雲天衝宋澈挑眉。

沈文君陪了個笑,連拖帶拽,將柳湘兒拉下甲板,見不得血腥的其他人,紛紛轉身避讓。

見這陣仗,漢子有些害怕了,他嚥了咽口水,“你……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敢在鬼母口中奪食,還敢傷害他的子孫,你們要遭——”

“唰!”

“啊!”

不等漢子話完,姜雲天手起劍落,割下他一隻耳,瞪眼怒斥:

“鬼母算個什麼東西,老子乃在世修羅,少他娘說廢話,如實招來,少受折磨。”

漢子捂著耳朵,疼得在地打滾兒。

“看樣子你是想繼續了,這回割你哪兒呢?”

姜雲天挑開漢子的衣襟,以劍尖往下滑動,“是掏心掏肺?還是開膛破肚,亦或者讓你斷子絕孫?

老子數到三!

一!

二!

三——”

“在世修羅饒命啊!”

漢子般趴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我說,我說……那少女是鬼母祭天所用,要送去聖壇的!”

“聖壇在哪兒?鬼母在哪兒?可是紅蓮教的?聚眾的信徒有多少?”宋澈一連發問。

“西去十里,過一片竹林,有個拇指村,鬼母便在那裡,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信了紅蓮教,約有三百來口人;

今大年初十,鬼母說是天選之日,需找一名陰年陰月陰時出生,且是完璧之身的女子祭祀天神。

那少女是我們從鎮上集市裡抓來的,誰料她人挺機靈,在押回途中讓她給跑了……”

漢子交代得明明白白。

“祭祀就在今夜麼?”宋澈又問。

“半夜亥時開壇……”

“祭祀有何規格?在哪兒祭祀?”

“所有信徒需黑衣素縞,黑巾裹面,到村西頭宗祠集結,一起恭迎鬼母出世……”

“留他一命,有用。”

“啪!”

姜雲天一掌切在漢子後腦勺,將之打暈過去。

“豈有此理!”

趙沁握拳憤慨,“想不到民間還有如此荒唐之事,待我回京必要奏明父皇,剷除這害人的邪教!”

“當下該如何?”姜雲天問道。

宋澈抿唇沉思,

聽漢子說,整個村子都是信徒,有三百來人。此地雖已過京東路界,距南京應天府還有一日路程,若調兵來剿,太耽擱時間。

但邪教都有個通病,信徒大多數都是跟風的牆頭草,若能擒住賊首,破除荒唐信仰,教徒自會一鬨而散。

以姜雲天與林侗的武力,殺一個邪教頭子輕而易舉。

最大的難題是如何快刀斬亂麻。

“這樣,既然他們要祭祀,我們便給他來個將計就計,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自稱是鬼母。”

既要將計就計,那就得將“祭品”給他們送回去。

救上來的少女,仍處於昏迷之中,而即便醒來,估計也沒力氣招架。

找個機靈點兒的同齡少女,充當祭祀品,再偷偷混入鬼村,找機會手起刀落……

誰呢?

誰適合呢?

除了她還有誰呢。

“不行!”

沈文君將柳湘兒抱進懷裡,瞪著宋澈:“湘兒可是你妹妹,你忍心讓她冒這個險麼?”

宋澈苦澀道:“瞧吧,我都還沒指名道姓,你就知道該護哪個犢子,在你心目中,她也是不二人選。”

“先生,我來吧,我什麼都不怕!”可可自告奮勇。

“你才多大點兒,你去什麼?”沈文君又將可可拉了回來。

“那……那就只有……只有我來了。”

芙兒雙腿發抖,都還沒去便嚇成這樣,她顯然也不行。

“哎呀,這種冒險之事,哪兒能讓你們這些小姑娘來呀?恰恰好,我便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而且姨姨我呀至今未曾婚嫁,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孫荷花挺身而出!

“奶孃……人家要的是少女,您多大歲數,就別瞎摻和了。”趙沁紅著臉,將孫荷花拉了回去。

“行啦行啦,你們別爭了,以前都說是鬼抓人,如今卻是人打鬼,這麼好玩兒的事,我當然不願意錯過了。”

柳湘兒挺起那不太傲人的胸脯,眼睛裡除了興奮,察覺不到絲毫恐懼。

“湘兒,你別胡鬧了。”

“姐姐,你莫擔心,為民除害是替天行道,你們老說我不作為,今夜我便要發威給你們看!”

“好!”趙沁大讚,“若湘兒妹子能助破邪教,到了西京我定當面啟奏父皇,封你個當個‘小縣君’。”

“咦?縣君,是官兒麼?”柳湘兒眼睛發亮。

趙沁笑道:“不是官兒,是榮譽爵位,食五品俸祿呢。”

姜雲天撇著嘴,“那豈不是與我同級了?”

趙沁說道:“自然。以後湘兒妹子,不論到哪個州地,都能成為坐上賓客,受當地官員尊重。”

姜雲天說道:“這小妮子,還是莫要給她捧得太高,不然她能翻天。”

湘兒輕哼了聲,“你都能當駙馬,我為何不能當縣君,你——”

“哎哎哎,有口無心,有口無心!”宋澈剛忙捂住那張漏風的小嘴兒。